女人躬身护着怀里的婴孩,一手还捧着个缺口的土瓷碗;眼下差不多是饭点,有几个棚子里支着大口的土锅,里面的粥跟水似的清。
戚景思也不自觉地被眼前的惨景绊住了马蹄。
他头前在沛县不是没有听过些关于汀县出事了的传言,但这么些年围绕着他和林煜的闲话太多了,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谣言不可尽信;加上最近言斐消失,林煜的身子也不济,他没有留意打听过,更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戚景思背眼前的场景暂时骇住的时候,街的另一头跑来个浑身是泥的汉子,扯着嗓门嚎了一声——
“堤上人手不够了!还有能动的吗?”
他猛然想起,之前无意中听到的几句闲话里,汀县出事的就是河堤,所以……
言斐是因为这个来的?
他不由得心里一紧,立刻驱马追上方才的汉子。
“你们这儿——”他在马背上躬身,一把将人拽住,“是不是来了几位京中的大人?”
“大人?”那汉子一脸鄙夷,“你找京城的大老爷去京城啊,要么去府衙——”
“别跟这儿添乱了!”他一把甩开戚景思的手,“爷没工夫陪你玩儿!”
“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叫言斐!”戚景思冲着方才那汉子离开的鄙薄背影喊道。
“小言大人?”那汉子微微迟疑后转身,“你什么人找他?”
“朋友。”戚景思郑重地说出了两个字,见那汉子眼神思虑,又再补充道:“我与他是之前书院的同窗。”
那汉子盯着戚景思上下一番打量,大约从容貌年纪上判断着对方所言的真伪,也琢磨了一会戚景思眼神里的真挚。
“小言大人在堤上呢。”他点点头回身往前走,“你要想找他就跟我走。”
戚景思跟着那汉子走到河堤边,找了棵树干拴了马,跟着上了堤坝,这才瞧见了汀县到底发生了什么。
河堤肉眼可见地豁开了个口子。
他甩开方才的汉子奔向前去,仗着眼神好,放眼望去,眼前倒灌进来的河水形成了一片齐腰深的水塘,里面数不清多少汉子扛着大石和麻包,急着去堵堤坝的缺口。
他急急地在人群里寻觅,却怎么也找不到那身熟悉的青衫。
“不是说你们言大人在堤上吗?”他抓住身边经过的一个男人问道:“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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