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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浒州一年四季都是刮这样的风的,先生该多穿一件,到了晚上更冷一些。”

陆季棠到现在都没适应浒州的天气,白天热的人心烦,晚上冻得人哆嗦。

“无妨,喝点酒热热身也罢。”周保庸端起酒盏来,陆季棠也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同周保庸碰了一下,浅浅抿了一口。

他肺疾还没好利索,不敢喝的太深。

周保庸也不介意,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他双目浑浊的盯着陆季棠看了半晌,突然开口。

“遥川,你可记得,你小时候,我时常带你去偶园。”

陆季棠点点头:“记得的,我那时候调皮,总想爬海棠树,先生就抓住我一通教育,说新衣裳都叫我弄破了。”

说到这里,周保庸眼里染上了笑意。

“不让你爬是有原因的,那树下,确实葬着我的爱妻,也不能算是爱妻,那时她还未过门。”

原来那些流传的事都是真的,陆季棠想到自己小时候做的那些事,觉得未免有点打扰师母的安宁。

“我同她青梅竹马,终于等到她到了婚配的年纪,我第一时间就上门提亲,那时我还什么都不是,空有一番大理想,同她许了太多诺言,不过她都信了。”

“我说等我高中状元,就让她做状元夫人,等我有钱了,就带她住大院子。”

“她都信我,白天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晚上就去打些鱼给我炖鱼汤。”

周保庸还是第一次说起他未婚妻子的事情,陆季棠听着,也想象着,那大概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

善解人意又机灵可爱,才能叫先生惦念这么久。

“但是好景不长,那年村子里闹灾,粮食都不够吃的了,山上的马贼就开始来村子里抢粮食,她长得好看,就被马贼一并掠走。”

“我束手无策,只好去求救当时的知县陆岁同,可他却见死不救,甚至勾结马贼,将我母亲也乱棍打死。我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才爬到高位,第一件事就是翻了旧案,把陆岁同一家尽数斩首,只留了一个襁褓婴孩。”

陆季棠听到这里,已经是浑身冰凉,犹如被人扒光了丢到雪坑里一般。

看见他这幅模样,周保庸笑了笑:“遥川,你如此聪慧,有时候我总觉得你该是我的孩子,而不是陆家的孩子。”

陆季棠想解释,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一张口,直直的呕出一口血来。

他这时才觉得肠肚绞痛不已,看了一眼自己杯中的酒,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望着周保庸。

“先、生?”

随着陆季棠开口,又是一大口鲜血翻涌出来,把灰白的衣裳都染成了深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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