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显然也看明白了其中关窍,无奈道:“元翁从不会做对自己无利之事,这要是当真只是为了治贪腐,臣反而不敢相信。”
话是这么说,但这事太复杂了,谢如琢愁道:“那依先生所见,朕该答应元翁推行这个新政吗?”
杜若合上孙秉德的奏本,放回谢如琢手边,道:“恕臣直言,陛下还是答应为好。此事不答应,不管这么看陛下都会很吃亏,除非陛下能有更好地遏制贪腐的法子,才能不落人口舌。而且此事元翁筹划多年,定然是势在必得的,陛下一时不答应,他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动静来逼迫陛下,到时朝堂上又是一场混战。还有半月不到大军就要出征,京中不宜起风波,陛下谨慎思虑。”
“说实话,先生说的和朕心中想的也差不多。”谢如琢指尖敲了敲奏本的一角,“罢了,总归这新政也是有很多好处的,至于孙秉德的私心,这种控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说着他就生了个懒腰,闲适道,“等他握紧权力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他离开朝堂之日。”
杜若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太好,轻咳一声才道:“陛下能这么想就好,新政的弊端其实也是可控的,不必过多担忧,治贪腐本就是不断出一些新的手段,只要有心去做,总是会比原先更好的。”
“先生说得对。”谢如琢稍稍放松了些心情,“京察事毕,翰林院的一批士子去了六部,应当都是从前与先生相熟的,先生可以多与这些人结交一下,对先生是好事。”
杜若知道谢如琢是为他筹谋,就如孙秉德担心的那样,这些人若与他结为一派,朝堂上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派系,对孙秉德来说这是坏事,但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至少再出现之前奏本陷害,访单风波时,他不必全要靠谢如琢来摆平,一个人的力量注定是薄弱的,这也是为什么朝堂上的人总想着去拉帮结派,其实很多时候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多个人为自己说话就是多一条退路,而当你身后有一群人时,也就意味着你可以无所畏惧。
“谢陛下提醒。”杜若沉默了会,叹道,“先前臣还在元翁面前怒斥党争之弊,到头来自己还是要掺和进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权力的地方就离不开争斗,朝堂上有党争,皇室内部不也是如此,甚至于一个家族里也是这样为了权力互相倾轧争斗。”谢如琢宽慰他道,“其实先生可以看得开一些,既然我们没有办法避免,就把党争的弊端缩到最小,至少不要像从前那样耗空朝廷的生气。再说,换个角度想,有时党争也不是只有坏处,没有争斗的地方就必然是好的吗?朕看也未必,有争斗也就意味着有制衡,不会一家独大,这对朝堂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古往今来,大家不都在说制衡吗?所以说,我们对党争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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