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布苏显然一开始没想到是他们,还有点懵然,疑惑地打量一身狼狈的两人:“你们……”
“濮县外的骑兵是你的人吗?”谢如琢强撑起一口气站直,找回一点属于大虞皇帝的威仪,打断扎布苏的话,“我们在濮县外遇到沙暴,与大军走散,迷失在荒漠里,朕和沈将军都受了伤,一时半会回不去,恐怕要请四王子帮个忙。”
沈辞始终紧紧攥着谢如琢的手,旁人看谢如琢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沈辞却知道谢如琢的手一直在发颤,勉力撑着一口气站在这儿和扎布苏说话,看起来好像只是有点虚弱,但并无大碍,事实上却是——只要他一松手,谢如琢就会跌在地上。
之前谢如琢神志都已混乱,现在能这般对答如流,他无法想象谢如琢是怎么强撑下来的,那一线清明的神思又是怎么在摇摇欲坠中没有崩断,他除了能给谢如琢一个支撑,照样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生死都要仰仗他人,因而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戒备地握着刀。
“濮县外面是我父汗的兵马,大部分都撤了,但有一支骑兵一直没回来,兀良哈部就在附近,父汗就让我来找人,看看是不是遇到沙暴迷路了。”扎布苏道,“没想到碰到了陛下。”
“你说的那支骑兵应该是负责断后的,当时起了沙暴,一片混乱,但你们的人看起来是应对沙暴有些经验的,没出什么事,不过后来朕和沈将军与大军走散,也不知道濮县外是什么情况,我们的人有没有去驰援。”谢如琢脑袋里其实嗡嗡直响,下一瞬就能昏过去,但他偷偷咬破了舌头用痛感刺激自己保持冷静,“路上碰到一队人马似乎是在探查,被沈辞杀光了。”
扎布苏:“……”
“陛下,您现在是有求于我,就这么直白地告诉我,您和沈将军把我先一步派出去查探的人杀光了,就不怕我也杀了你们吗?”扎布苏意味深长道,“还是说陛下觉得我肯定会帮你们?”
“你们的人要杀我们,必然有人要死,他们打不过沈辞,所以死了,有什么问题吗?”谢如琢腿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全靠握着沈辞的手借力稳住身形,淡然地看着扎布苏,“怪也只能怪你的人武艺不精,十几个人打一个汉人都打不过,朕劝四王子还是别声张了,让别人知道了也不嫌丢人。”
扎布苏倒是没生气,笑了一声,道:“陛下还是这么能说。”
“朕愿意跟你说这么多自然是确信你会帮我们,你现在杀了我并非明智之举,大虞没了我也可以有别的皇帝,没了沈辞也还有北疆四位总兵,你们照样打不过他们。如果大虞被许自慎灭了,你们还得跟许自慎打,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且朕敢保证,许自慎绝不是肯与北狄相安无事的皇帝,他只会选择继续征战,荡平你们北狄。”谢如琢话音虚弱,每个字却依然咬得很重,清晰落在扎布苏耳中,“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囚禁我,和大虞谈条件,不过大虞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估计并不想再费那么大功夫把我接回去,直接换个皇帝岂不更好?所以最后你还是得杀了我,又回到第一个选择,多没意思。”顿了顿,他又冷着脸补道,“你要是囚禁我,而大虞又弃了我,你不杀我,我也会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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