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有点明白了,大概是在告诉他别逞强,他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自己也受了伤,肯定打不过他们,至于那捆绳子,想来是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绑起来,跟着这些人走。
北狄人有时会在边境掳掠汉人回去做自己的奴隶,谢如琢猜这些人可能是想把他和沈辞抓回去当奴隶,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身为大虞的皇帝,他宁可现在就死了,也不要受这种屈辱。
加之他也不想再拖累沈辞,劈手就去夺沈辞手里的刀,沈辞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清璩?”
谢如琢只觉自己现在花费一点力气都要喘上很久的气,出气多进气少,已是强弩之末,他咬着牙道:“我不跟他们走,杀了我。”
沈辞从没有这般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不可能看着谢如琢死在自己面前,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办法带谢如琢安然无恙地从这些北狄骑兵手里杀出去,他揽着谢如琢与那双桃花眼对视,许久,哑声道:“那就一起死,愿意吗?”
重活一世,已和沈辞表露了心意,虽然还有一些遗憾,但现在就结束这一生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舍,谢如琢滑下一滴泪,点点头:“好。”
沈辞踢开了那卷绳子,提着刀正要走上前与那名北狄骑兵打一架,之前一直留在远处没有过来的剩下二十几人终于策马而来。
围着他们的北狄骑兵退让开,这列骑兵的为首之人在他们面前勒马,像是在极力从他们满是沉泥的脸上分辨什么。
“陛下?”那人意外地唤了一声,旋即又去看沈辞,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沈辞?”
在一串叽里咕噜的北狄语中突然听到纯正的中原官话,谢如琢和沈辞都有种感动的亲切,而他们也立刻想起来,能把中原官话说得这么流利的北狄人是谁。
谢如琢像是活过来一般长长舒了口气,抬头看向来者,惊喜地唤道:“四王子。”
面前的人是他们在去年春天见过的扎布苏,不同于那时穿着汉人儒生服的文雅模样,扎布苏披挂着盔甲,里面是一件藏青色的袍子,与中原的样式迥异,形制较为宽肥,衣长及地,腰间佩着北狄骑兵常用的马刀,全然褪去了那股书生的文气,虽然面庞还是更像汉人,但眉目间却与他们遇到的每一个北狄骑兵别无二致,乍一看去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