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秉德淡回道:“兵部与之有关的只有武库清吏司, 衡川又还有卫所未清查,杜若本就是主推卫所改制的官员,臣等以为让杜若代替武库清吏司郎中前去更为妥当。”
话是没错, 衡川是有卫所需要改制, 而杜若又是最熟悉卫所改制之人,好像确实没有比杜若更合适的人选了,但杜若在他与孙秉德之间太敏感了, 孙秉德一提起他就总觉得有猫腻。
上次孙秉德就是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杜若下了套,消停了几个月都没动静,现在又提到杜若,谢如琢看孙秉德眨一下眼都在想这老狐狸是不是又有什么坏心思。
“卫所改制之事后来武库清吏司的郎中也接手了不少,不至于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吧?对付半个衡川都不行,朕看也没必要坐这个位置了。”谢如琢不领情地冷声道,“兵部的人选就改换武库清吏司郎中孟栩之吧。”
孙秉德当下没有说什么,一脸平静地与阁臣们告退离去。
次日正式要由内阁代传六部官员派遣旨意时,孙秉德却突然封还了旨意,直言兵部人选不当,皇帝改换不妥。
内阁首辅若觉皇帝旨意有问题,可有权封还,不予执行,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孙秉德第一次这么不给面子,连句商量都不打,直接封还了皇帝的旨意。
谢如琢自然是气得半死,知道孙秉德昨天是故意沉默不言,就等着今天做出这番大动作来,下皇帝的面子,孙秉德这会大概在家里得意得很。
而孙秉德如此撕破脸的行径,更让谢如琢确信孙秉德就是不放过他曾经的这个学生,不知道又想怎么拉人家下水。
别说谢如琢登基后从未出现过首辅封还皇帝旨意的事,就是前面几位皇帝在位时也极少会遇到,这是内阁首辅的大权,但也是不会轻易用的权,一旦用了,就是直接打皇帝的脸,以后和皇帝恐怕也难再和睦共处。
但不巧的是,谢如琢前世就被孙秉德封还过,这一世再遇上,气归气,也没太心烦,想想自己这一世已经下过孙秉德不知道多少次面子了,觉得也就勉强算个礼尚往来罢了。
杜若平日都在兵部,但翰林院这边还挂着职,太子老师的名头也还在,隔几天会来师善阁教导太子一个下午,其他时候则由其他几位翰林官前来。
“陛下,此事还是不要再和元翁僵持了,让臣去衡川就是了。”谢明庭在愁眉苦脸地写文章,杜若和谢如琢坐在殿内另一边低声说着话,“臣明白陛下的担忧,这次臣会事事小心。”
谢如琢想不出来这事到底哪里不对,孙秉德又该在哪里下套,道:“去衡川清查这种事看起来是大事,但其实大多也是走个过场,实则是桩小事,孙秉德到底为什么非要把你派过去?还非要封还朕的旨意。”
“其实臣猜测元翁未必是非要做什么,他可能只是想告诉所有人自己的立场,上次卫所清查和改制之事,臣最后占了上风,元翁前期那一番大张旗鼓地诬陷落了空,这次也是想扳回一城。”杜若苦笑道,“他倒不是真的跟陛下过不去,是想和臣重新开始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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