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秉德泼掉杯底的茶沫子,道:“陛下去师善阁见你了。”
话中语气没有疑问,杜若只能点头:“是。”
“陛下让你来劝我?”孙秉德笑了一下,“我竟没想到,芳洲何时如此得陛下信任。”
杜若给冷宫的六皇子递东西一直做得隐秘,连孙秉德都没说过,他的老师与他不同,不会把六皇子当作一个好学的学生,他那时怕多一个人知道,谢如琢便多一份麻烦,故而当初去太医院请了孙秉德认识的太医,事后都送了丰厚的银子当封口费。
如今看来,这事是瞒不下去了,孙秉德心里已有了答案,他今天不说,明天孙秉德也会去查。他一五一十道:“学生几年前在教两位皇子读书时,无意间认识了现在的督主,得知当时的六殿下在冷宫依然在勤学苦读,便每日让督主转交些讲学的书稿,六殿下第二日又会把写的策论与一些疑问递出来。学生怕惹麻烦,一直没声张,不是有意隐瞒老师。”
孙秉德笑意未褪,道:“原来我的学生早就与陛下有了师生之谊,我却到现在才知道,一时不知该作何想。”
杜若的指节握到泛白,却依然稳稳坐着,说道:“如老师所说,学生跟了您这么多年,心里是怎么想的,老师应该都明白。”
一阵风过,一片枯叶被吹到了石桌上,孙秉德拾起看了看,又松手扔到地上,他当然明白自己最满意的学生心里所想,这是一个学过也见过阴谋诡计,聪颖通透,却始终心如璞玉的人,世上唯有清风明月能与之相称。
有时孙秉德自己也会不敢相信,他居然还能教出这样一个学生来。
孙秉德看着他,道:“所以你这次要站在陛下那边。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早已站在了陛下那边?”
杜若似觉有些荒谬,道:“其实学生一直不明白,老师为何非要将自己,将所有文官,从一开始就那般确定地放在了与陛下立场相对的位置,定要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