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从容看来,他当时的确因为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
“我并不爱她”,即使听起来像是可耻的狡辩,沈罪还是想将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清楚,他努力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一个书生在中举后毁了婚约,那个女人因此自杀了。”
“这个故事对我影响很深,以至于后来于家败落,于月巧不知所踪,我还一直在找她,因为我不愿意做背信弃义之人。”
“可是后来父亲强压着我娶了你,我觉得自己违背了承诺,对他也有诸多不满,因此便故意冷落无视你。”
“我从来就不讨厌你,是我太懦弱了,怕自己越陷越深,所以不敢接近你。”
“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在婚房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心动了,后来也经常不受控制地梦见你。”沈罪语气冷漠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我痛恨自己内心的不坚定,不愿意承认自己那么轻易地爱上了你,正好于月巧突然出现,我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便以此为借口搬了出来。”
“我并没有与她住在一起,我送给了她一个院子,去看过她几次。”沈罪说,“我们只在年纪很小时见过几次,熟悉都谈不上,更不用说什么情爱了,长大后再见面就更陌生了,话都说不上几句。”
“我没有碰过她,也没给过她什么和离书和书信”,他顿了一下,才说道:“和离书的确是我写的,是我在我们刚成婚时写下的,说着要尽早拿给你,却总是自己找理由拖延下去。”
“和离书应该是她在我死后寻找账本时找到的,至于书信,完全是她捏造的。”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在她和三皇子的设计下中毒身亡。”他讽刺地笑了一声,“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吧。”
“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可笑,你就当作笑话听一听吧。”沈罪神情认真地看着她,“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她根本不配与你相提并论。”
“我愚蠢又自以为是,做错了太多事,也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你不用原谅我。”沈罪最后说道,“这段时间能有机会守在你身边,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沈从容则一直在安静地听着,她的神情淡淡地,看不出在想什么。
沈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从容的神色,紧张地攥紧了手心。
他不知道沈从容会有什么反应,是怒骂他,斥责他,嘲讽他,还是冷漠地远离他。
他曾设想过无数种沈从容的反应,却独独不是眼前这一种。
沈从容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开口说话,却是问他:“喝水吗?”
沈罪一愣,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沈从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沈罪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喝吧,喝完好好休息。”沈从容若无其事地叮嘱他:“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又说了那么多话,要多注意休息。”
沈罪应了一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就算她让他去死,他都甘之如饴。
沈从容当然不会让他去死,她也没再做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