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理打开了那个包袱,里面有沈从容的两件衣服,一些银两和一块手帕。
他取出手帕,用清爽的泉水浸湿,为沈从容擦了擦汗,然后折叠好放在了沈从容的额头上。
小婴儿身边还有一片干净的叶子,陆廷理洗干净后,将它折成杯子的形状,盛了些泉水,又用内力加热好,然后扶着沈从容的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下去。
这样操作几次下来,沈从容似乎明显舒服了些,眉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陆廷理刚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旁边的婴儿,看过去才发现她并没有睡着,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陆廷理向她走了两步,她的眼睛也随之移动,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竟然真的能看见自己。
他在婴儿的身边蹲了下来,与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对视着,婴儿软乎乎的小手抬了一下,无意间抓住了他的手指,然后像抓住什么宝贝似地蓦然间笑了起来。
那笑容单纯又清澈,让陆廷理的心刹那间软成了一滩水。
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可很快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就在这一刻,那股连接在他和沈从容之间的牵绊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陆廷理无法形容心中那一刻的感受。
刚开始和她牵绊在一起的时候,他费尽心机地想要逃离,如今牵绊终于消失了,他却感觉像是谁将他的心脏活生生地挖走了,只留下一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空洞。
他惊慌失措地想拉住沈从容的手,却再一次扑了个空。
他再次触碰不到人间的东西了,和沈从容的牵绊消失以后,他和人世间的联系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捂着心脏茫然若失地看着沈从容。
就在这时,夜幕铺天盖地地暗了下来,周围的景象在一瞬间凝固,陆廷理戒备地四处张望着,意识到自己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衣长相凶恶的男人走了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挥了挥手中粗壮的锁链,一脸冷漠地示意道:“走吧。”
说完他率先向外面走去。
陆廷理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衣男看他没有跟上来,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还不走?”
陆廷理虽然已经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谁,但还是不愿意面对,自欺欺人地问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
黑无常声音发冷:“你都死了七个多月了,你说要去哪?”
陆廷理抿了下唇,固执地说道:“我不知道。”
就是知道,他才更不能离开。
以沈从容如今的境况,他无法离开,也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