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心满意足,飞快地跑去屋檐底下洗干净了手,又拿着水瓢去缸里舀水,崔拂含笑看着她,听见独孤逊低声问道:“瑟瑟的阿耶……”
她的阿耶。崔拂顿了一下,反问道:“独孤刺史有没有孩子?”
“有,”独孤逊见她并不想回答,便也没再追问,“十一了,男孩,如今在复京待着,身边没有人管束,野得很。”
复京,大夏的都城,十一岁的男孩子,是不是生得很像父亲?崔拂漫无目的地想着:“尊夫人也留在复京吗?”
“内子前些年过世了。”独孤逊的目光追随着瑟瑟,“那年我被窦君璋偷袭,她正好生着病,混乱中受了惊吓离乱,病情加重,去了。”
崔拂想起来了,这几年窦君璋的新齐与大夏数次交战,窦君璋眼看不敌,上书求降,被大夏新皇夏舜断然拒绝,窦君璋不得不拼死一战,最后在阵前被独孤逊亲手斩杀——原以为是报炀帝的国仇,原来中间还夹着这段家仇。
低声道:“抱歉。”
“生老病死,原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更何况在这个乱世。”独孤逊转过脸看她一眼,“但愿这天下早日太平,但愿瑟瑟她们,将来不再经受战火离乱吧!”
“阿娘,独孤伯伯!”耳边传来瑟瑟欢喜的叫声。
她捧着一瓢水,小心翼翼地往跟前走:“我打好水了!”
淡淡的感伤被她的笑脸治愈,崔拂连忙走过去,伸出胳膊虚虚护着,看她充满期待,仔细将那瓢水灌进土坑里。
土质疏松,一瓢水灌下去,很快渗透进泥土里,一滴也没留下,瑟瑟撅起小嘴,有点失望:“啊,都没了?”
“多浇几瓢,浇透了,也许就不会漏了。”独孤逊道。
“好!”瑟瑟拿起葫芦瓢,立刻又要去舀水。
独孤逊抬眼一看,水缸摆在灶台跟前,虽然路不算远,但这样一瓢瓢舀下去,也不知道还要多久。快步走去厨房,伸手一搬,丈把宽的水缸应声而起。
“啊!”瑟瑟惊讶地叫了一声,“伯伯好厉害!”
独孤逊笑着,抱着那个大水缸稳稳走过来,轻轻放在小土坑边上,一滴水也没洒出来:“这样就方便瑟瑟舀水了。”
“谢谢伯伯!”瑟瑟欢喜 ,
一瓢,两瓢,三瓢,小土坑很快灌透了水,泥土沉淀下去,瑟瑟蹲在跟前,乌溜溜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嘴角翘起,期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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