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外面脚步声杂沓,有士兵警戒哨探的说话声,有马匹跑过的得得声,还有长鞭抖动噼啪声,车厢内却安静极了,崔拂慢慢止住了眼泪。
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缓慢沉重的心跳,他的臂膀坚实有力,让她委屈愤怒的心情一点点沉淀下来,崔拂闭着眼睛,嗅着他身上铠甲的冷味,心想,假如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许多人和事,假如他们还是三年前一同躲在山洞里的少男少女,该有多好啊。
第三天过午时,遥遥望见了会昌的界碑。
萧洵亲自带人往四周哨探,崔拂独自坐在车里,突然听见萧怀简叫她:“崔娘子。”
他催着马跟在车子边上,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假如这次条件谈成,严凌就没命了。”
崔拂没有做声。
萧怀简继续说了下去:“据说独孤逊已经找到了殇太子的后人,准备拥立新君,恢复旧朝,杀严士开只是个开始,严氏一族害死了殇太子,他们不会放过严氏。”
崔拂依旧不做声。
萧怀简转过脸:“崔娘子难道真的不好奇自己的身世?我这些天审问严凌,从他嘴里撬出了几句话,他说,娘子当年从秣城逃跑,是为了躲避仇家,这个仇家么……”
崔拂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抬头看他。
萧怀简却不肯说了,笑了一下:“严凌说,只要娘子肯见他,后面的事,他都会告诉娘子。”
崔拂低下头:“我不需要知道,我身已属长平王,从前是谁,并不重要。”
“真的吗?”萧怀简极低声地问了一句。
最前面喧闹起来,萧洵带着人马回来了,萧怀简飞快地说道:“娘子若是改了主意,就打发人跟我说一声。”
他加上一鞭,飞快地迎上前去:“六弟!”
崔拂望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严凌为什么一定要见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作用,让严凌一口咬定,死活都要见她?
人群突然让出中间一条道路,萧洵拍马向她跑过来,还没到跟前便扬声叫她:“阿拂!”
他在车前跳下马来,兴冲冲地说道:“找到一个大庙,房舍又多又干净,我把和尚都撵走了,我们过去住。”
崔拂哭笑不得:“阿弥陀佛,僧尼乃是出家人,怎么能这般对待?”
“走的时候多给点香火钱。”萧洵满不在乎,“这地方是金城、代州的交界,有什么事方便应对,过了界碑就是独孤逊的地盘,我不想在他眼皮底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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