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安的童年却有着很多孤独与委屈,而且这些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承受的这些其实就是伤害。
这些伤害被他的迟钝包裹起来,成为一些模样骇人却不再使他难过的沉疴旧疾。
电话另一端,金升听着他的描述,像是有把利刃划过皮肤心脏,疼痛里带着些微小的窒息感。金升问他,“安安,你会怪那些人吗?”
“为什么会怪他们呢?明明是我做的不好。”江安回答,语气是那样坦然。
“可是,在他们冷落你、或者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嗯……”江安想了好久,“会吧,但都过去了,而且我确实不是一个对大家有用的人,我也不会逗大家开心,所以他们不喜欢我也是情有可原。”
金升还是心疼,如果这段对话不是在电话里发生的,如果江安现在就坐在他的对面,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紧紧地拥抱他。
“安安,你没做错什么事情,你没有问题。即使你不能经常给大家带去欢乐,即使你不能每次都对别人的困难伸出援手,但你不该承受这些待遇,你要知道,是他们不对。”
江安沉默了很久,久到金升以为他抱着电话睡着了,却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金升金升,你真的很好,我感恩你。”
第二天到校,江安变得跟他更加亲近,言语和举止都带了些黏糊糊的依赖。
金升从小独立惯了,原以为自己会感到不耐或者恐慌,可只要对象是江安,他会欣喜,他也感恩,他每一天都在感恩江安。
因为他们俩走得近,班里开始出现一些流言,他们的这段美好又珍贵的交情有了不同版本的解读,有人说这是「扶贫」,是「施舍」;
有人说这是「尝鲜」,是「纠缠」。还有一些更流言更加隐晦,在金升不知道的时候,它们以课堂上突然砸在江安课本上的纸条,或者章昭逼迫着江安做他不喜欢的值日或者作业的时候,无孔不入地轰炸着江安敏感的神经。
不出几天,江安便开始有意地和金升划清界限,流言的力量太可怕了,他不希望今后金升只剩他一个朋友,也不希望他受到半点冷落和中伤。
江安不再一下课就跑到金升的课桌周围找他聊天。到了午休,他就拉着金升去学校图书馆的小自习室里读书,这里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他也会尽量坐在金升的对面,或者隔他稍远的邻桌。
江安不再主动靠近他,被他捏着脸揉玩的时候也会尽量避开。
金升一早就注意到了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观察几日也终于发现了原因。
于是在老师提出要在班级内组建一对一学习互助小组,促进同学们共同进步的时候,金升第一个举起手来,大大方方地告诉老师,“我想和江安组成一组。”
老师挑了挑眉毛,不大理解这种平日里惜时如金、勤奋学习的学生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
金升说:“因为江安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他的水品,肯定能给他提供更多具有针对性的建议。”
老师点点头,没说什么。心下暗骂金升愣头青。这种活动就是学校为了完成市里的教学指标勉强实行的,现在正是对于他们这些成绩优异的学生来说最重要的阶段,他们只需要做做样子,偶尔碰到不会的题目互相指导一下,而且她带过那么多届的学生,哪一届不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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