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绸瞧见还有蟹,满嘴里嗟叹,“你过的这日子真是奢华靡靡,我们两个人,又这些鸡鸭鱼肉,又这样多螃蟹,哪里吃得了啊?你向来不是个爱摆排场的人,怎么今番如此豪费?”
嗤嗤地,是莲心的笑声,“姑妈还不知道吧,我们姑娘往日吃饭就是这阵仗,不摆她五六样,她是不肯吃的。”
将花绸说得心惊,忙把韫倩睇住,“你一个人,怎么吃得了那些,别是有身子了吧?”
“呸、”韫倩笑啐一口,眼皮一翻,把宫腰端起来,“吃不了我也要摆,横竖他卢正元有钱嘛,放着也是白放着。”
“你这样子,不像是恨他,倒像是恨银子一般。”
韫倩嘻嘻放下腰,笑倒在花绸肩上。花绸敲了螃蟹壳,细细吃起来,“得,既然是你家的银子,我不吃白不吃。只是我来了这一个多时辰,也没听见你们老爷在家,我瞧他也不像个案牍劳形的人呐,怎么这会儿还不回家?”
“他在外头有一班狐朋狗友,成日裹着他们吃酒耍乐呢。就是回来,也是往樱九屋里去。”
花绸眨眨两扇浓卷的睫毛,好似鹅毛浮点清波,“这么说起来,他与樱九还十分要好了?”
下席上,莲心接了话去,“正是呢,就为着这个,樱九心里要把我们姑娘恨死了,成日挑拨着老爷往这屋里来,像跟我们姑娘斗气似的,偏偏老爷爱她爱得要死,十天半月也离不得她,她便气得要死。从前在家时,要不是她暗里做太太的眼线,我们姑娘还挨不了那许多打,如今风水轮流转,皮肉之苦,也算转到她头上去了,真是痛快!”
屋里正笑,倏闻廊下飘来缕缕香风,其后紧跟着春莺笑声,“听说太太在这屋里宴客,少不得我也来蹭杯酒吃,不知太太乐意不乐意呀?”
花绸朝门口望去,先见一只金莲跨进门槛,循上望去,是一位秾桃杏艳的年轻妇人。又见韫倩笑嘻嘻起身去拉她,“快来快来,正蒸好的蟹,你最会掐时候。”说着与花绸荐引,“这是我们四房里的,叫翠烟。这位是单家……奚家的姑妈,长我一辈。”
“那自然也长我一辈了,姑妈康安。”
“四娘康安。”花绸忙回礼请她坐。
那翠烟坐下,莲心紧着来添了碗筷,又端了蟹来。翠烟见韫倩十分周到,素日除了樱九外,待她们几房小妾又十分亲厚,心里打了主意,一壁剥蟹,一壁将来意婉转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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