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梅只好把聂小田的话学了一遍。
当妈的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出来了:“什么小丫头片子说的你也听,我看你是蠢的!以后理她远点,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农村里没有什么秘密,转天各家老娘们都知道了聂小田是个“人精”,年纪虽然不大, 已经会拿捏人了, 什么话都敢说,多半是跟她妈赵金莲学的。
聂小田自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虽然贺红梅跟那个男的成了,她多少有点看不得人好,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自从这一回, 她得了贺红梅的好几个水煮鸡蛋,算是开了顿荤,一下子琢磨过来,开始每天认真梳妆打扮,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出门。
大冬天的,村子里人人都灰扑扑,就她一个鲜艳艳的,头发一天一个样,或盘或绞,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眼看要过年,公社里农闲下来,壮劳力或者被抽去修路,又有去舂米碾米的,女的却忙着操持家务,走亲访友,不少人家更是凑着这个时候,安排家里适龄的年轻人说亲事。
聂小田看准了这个机会,让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小姐妹四处跟人吹嘘贺红梅能说上亲事,一半是靠她梳头的手艺。
一来二去,名声居然也渐渐打了出去,开始有人来找她学怎么梳头。
聂小田推脱不愿教,但是如果谁要去相亲,可以找她帮忙梳头,给点彩头意思意思就好。
她既然提了,都是未婚姑娘家,哪里不好意思不给,说是“意思意思”,都要看她脸色行事。
有给吃的,有给钱的,聂小田统统来者不拒,只是要是数量不够,就要摆脸色,梳得乱七八糟的,稍微说几句,她就把梳子一撂,跟人说:“要不你找别人去?我也不图你这个挣钱!”
她每次都不肯在家里做这个事,收了钱跟东西,也偷偷藏起来。
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住人,虽然聂小田没有主动提,但是赵金莲还是很快知 * 道了,这天特地等着女儿回来,把她拦住问:“外头都说你长进了,给人梳头也能挣钱,现在挣多少了?怎么有了钱还藏起来不给我??”
又伸出手跟她讨钱。
这阵子她大儿媳妇廖秀霞用自己的工作没了做借口,撺掇着儿子聂广生要分家。
偏偏儿媳妇娘家廖姓人多势众,又站着理,赵金莲虽然咬死了不肯分,却也倒贴了不少东西跟钱出去才把事情摆平,正缺钱缺得厉害,一听说女儿偷藏了那么多私房钱,哪里能忍。
聂小田要是从前的那一个,少不得老老实实地把钱掏出来,了不起偷藏一点做私房,可换做重来一回的她,在外头好歹也对付过不知多少个雇主,又知道她妈对自己下不了狠手,是以压根没有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