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之前这个人还是同自己在国子监同室而学同屋而眠的同窗, 而今他却已经成为了这山河的主人。
原本温煦柔软的少年变成了杀伐决断的君王, 日子太久了, 自己几乎都有点想不起来他之前的模样了。可是他而今认真下棋的模样, 竟真的有些当年和自己秉烛读书时的感觉。
“臣参见陛下, 恭请陛下圣安!”
顾怿向裴申行了个大礼, 裴申闻声回头,急忙赐他平身。
“撷欢,正好你来了。朕这里正好有残局不知如何解, 你坐这里!”
“谢陛下!”
顾怿应了一声, 坐到了裴申对面的位置。
裴申对顾怿是真的很不错,这普天之下,能同皇帝同榻而坐的臣子可不多。
顾怿受宠若惊,连忙仔细去看那棋盘上的战局。
暖榻上搁着书卷,顾怿本以为裴申是在对着棋经打谱,没想到凑近一看,榻上的书卷全都是兵书,棋盘上的棋局也毫无章法。
裴申竟然真的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棋分黑白,裴申手里同时拿着黑子和白子,下的时候却极为偏心。其中黑子占上风,已占据整个棋盘的半壁江山,白棋就不太行了,被围追堵截疲于奔命。
裴申请顾怿坐下,又将装着白子的棋罐推到了顾怿面前。
“撷欢,你拿白子,破局!”裴申说道。
顾怿看着这棋局觉得压力很大。
这白棋局势这么差,眼看就要被黑棋围死了,还破个屁的局?他这不是存心欺负人么?
得!您是皇帝,惹不起,下还不成么?
顾怿坐到裴申面前,捻起了一颗棋子。
他负隅顽抗死不认输,不一会儿就下得满头是汗。顾怿的棋力不弱,但是却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俩人又下了一会儿,形势依旧很差。
“臣惶恐,这棋局臣破不了!”
“怪朕。是朕自己把这棋局给下坏了,不是你的问题。”
裴申看着这棋局也笑了笑。
“我们这一辈子其实也是一局棋。我们自打生下来就在别人下过的残局之中,他们摆好了子,我们拿过他们余下的棋子继续走。倘若我们接过的是好棋,之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倘若赠我们棋子的人本身就进了困局,我们也很难有回天之力。后人们一直在走祖宗的老路,我们生来就什么都没有,大局既定,努力也没有用处。撷欢,你说,我们碰见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