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科举入仕,什么致君尧舜上。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一只蝼蚁,只有被别人捏在手心份儿。
“没事的诫之,都过去了,我没有怪过你,你不必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
裴申苦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除了这些,他还能把什么放在心上呢?
他的前程毁了,唯一谋生的手段就是被贵人圈养在后院,围着贵人摇尾乞怜。这样的人生,似乎能够一眼看得到尽头。
倘若不依靠着她给的那些光亮,他将要靠什么度过这暗无天日的岁月呢?
“诫之!”张卿卿又叫了声他的表字。
裴申闻声抬眸迎上了她的目光:“怎么了?”
张卿卿很认真的问他:“诫之,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是意外,还是你真想要轻生?”
裴申的眼神躲闪,似乎并不想将事情照实说出来。他倒是可以随便编个原因来敷衍她,可是他不想再骗她了。
张卿卿看他这副模样又叹了一口气:“诫之,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而今不过弱冠之年,人生不过刚刚开始,何至于此呢?”
他闭上眼睛,表情已经绝望到木然:“这个坎,这辈子恐怕过不去了。”
倘若他真的还能想到其他办法,怎么也不会到而今这个地步。他不服气不甘心,可是真的再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了。
圣上赐婚那日他割了腕,那时候他并不是真的想死,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情愿,好让寿阳公主放他一马,可是并没有任何用。正是因为他将那马蹄刀的刃口搁在自己的手腕前时还怜惜他的那一条贱命,所以后来才生出了那么多的屈辱。
他在公主府里近乎没有尊严的熬了三个月,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并不行。
他养了一直小鹦鹉,叫做玄凤。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玄凤,不过那只鸟儿性格刁钻的很,养了很久都养不熟。可是他喜欢那只鹦鹉,一直都对他很好,公主府里的人也对它很好,每隔个把月都会有奴才将它抱走修剪羽毛。
起初他并不知道那帮人究竟在修剪些什么。可是那日他突然间不想再困着玄凤了,他想放它一马,也放自己一马,他要将玄凤放生。
他把玄凤从笼子里放出来,捧着它抛了出去,想要把它送回天空。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玄凤竟然不会飞,在天空中扑腾了几下就掉下来了,若非他及时接住,只怕那小鸟儿就会当场摔死。后来他才知道,玄凤的飞羽被剪掉了,它不可能飞起来了。
他抱着玄凤在院子里立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是在为玄凤伤心还是为他自己伤心。
他之前确实寻死觅活做样子给别人看过,但是真正动了寻死的念头却只有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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