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时刻小心那个碑仙儿,遇事不可莽撞……”
姥姥点头。“我怕的就是你这个,你这孩子虎,脑瓜子清醒时我绝对放心,就怕你头脑一热心狠手辣起来给自己搭进去,一定要记着,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要想着后路,没后路,不能干,晓得吗!”
我用力的吸着鼻子,声音也几乎是从鼻腔里挤出,“晓得……要一念向善,心存慈悲,可是,可是,我怕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你也得给我做!!”
姥姥是横眉利眼,“知道姥姥这辈子为啥只能当个领堂大神不,那就是太多事儿都参不透了!性子太急,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佛,不过也赶上年头不好,后来也没悟透什么,但你不同,你赶上好年月了,成大器的,不能像姥姥这样,心急可不行,知道不。姥姥不是大先生,也不知道咋成大先生,但你不一样,你现在不光是你舅老爷的徒弟,还能接姥姥的黑妈妈,双管齐下,姥就不信……”
我摇头,“姥,我还没成年呢,我怕那些大仙儿不来,不服我……”
姥姥的声音不自觉的没了许多底气,“我也怕这个,可没办法啊,到时候了不走不行啊,没事儿,姥就拼着一口气等,等他们啥时候来,姥啥时候走,不然,姥死也不会闭眼的,你这块,姥一定给你整明白了。”
我觉得太难了,当年那个徐婆子的话还在耳边晃荡呢,我才多大啊,接的还不是自己家的保家仙儿,接的是领堂大神,上来就要领堂子,我根本就没给大仙儿安排过啊,谁能服我?
可看着姥姥现在的样子我又不敢说,怕她跟着我上火,整个人就像是被扯得七零八落但又得自我拼命缝合,想逃避,却又没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
下午,我们一家人都坐在桌子上吃饭,姥姥三令五申,谁也不许当着她的面哭,用她的话讲就是她只要把黑妈妈安排完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她薛凤年的后人,谁也不许当着她面挤猫尿膈应她。
饭桌上很安静,本来小六买回槽子糕后还想像我之前闹一阵,但是被那明月扯出去批了一顿也没动静了,大家就闷闷的吃着饭,对着大鱼大肉,一个个却都是心事重重,强咽硬塞的样子。
姥姥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眼神扫了一圈淡淡的开口,“今晚我就让四宝接堂子了,要是她接的顺利,我也算是能舒舒服服的走,你们记着,不许哭,不许号丧,不许把眼泪弄到我身上……”
“嗯嗯~~~”
那明月端着碗,脸藏在后面哼哼着就发出了隐忍的哭声。
姥姥不悦,“没完了是吧,我没死呢!憋回去!!”
那明月嘴咧咧着,用力的憋住一口气,带着整个脖子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