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的咬唇,“不是不念,我是要看姥姥情况,反正现在念书也没有年龄限制,我等姥姥身体平稳了再去上学。”
上高中就得去县里了,那就不是蹬自行车的事儿了,姥姥在我初二的时候身体的病就复发了,那次没去滨城,二舅带着我们去的市里检查,那个大夫说姥姥术后控制四年已经不错了,一般十几个月的生存率都是低的可怜的,很委婉的表示,回去多休养,能吃点啥好的就多吃点。
我当时想都没想的就说要送姥姥去美国,找我爸,用最好的医疗手段医治!
那个医生就看着我摇头,“我知道你们患者家属的心情,站在医学的角度,我知道外国的治疗手段会很先进,但同时这个经济数额也是庞大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况且出国医疗也不是说去就去,拿普通人来说,光一些程序,就需要等待很长时间。
其次是对这个病以及患者的实际年龄来讲,我的建议就是不要继续折腾她了,这个病变转移是很快的,在全世界来讲,它也是一道没有攻克的难题,你们要做的,就是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我记得自己当时听完浑身连点力气都没有了,虽然知道自己说的是急话,不可能说给姥姥送出国就送出国,但我真的怕,我怕姥姥像是朝阳姐的爷爷那样走,那样离开。
走出医生办公室远远的就看见姥姥对着我笑,她说她捡了几年命很满足了,让我放心,怎么都得拼着一口气儿等到我成年了她再走,不然她怕黑妈妈我接不下,她事没办完,不放心。
就是姥姥这句话,让我极其恐惧十八岁,所以我想好了,初三毕业就在家,反正我上学都是比一般人晚了一年的,再晚几年我也不怕。
“葆四啊,你听我讲,你得去念书,你之前不是说还要考大学啥的吗。”
我看着二舅妈点头,“我是要考大学。舅老爷也讲,我学文化跟当先生不冲突,学习也是开阔眼界的一种方式,但是我现在不会念得,我要陪着姥姥,就是这样。”
“没事儿,你姥俺们在家照顾着,她现在……”
“你不懂。”
我轻声的打断二舅妈的话,“我只是怕,我知道姥姥会挺着身子等我一年的,可我还是怕。”
“不会的,你姥肯定能挺到你上大学的!”
“我摸到了……”
“你摸到啥了?”
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脊椎上有东西,像是皮下长了个玻璃球,好几个,我摸到了,那就是转移的肿瘤……”
很多时候,我都不想让自己去合计这些事儿,我知道,就像是朝阳姐说的,要坚强,我能做的,就是接受,我甚至想过无数的方法去开解自己,想我也不是永生的,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人世,我跟姥姥只不过是在岁月的长河里短暂分手,以后,到下面就会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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