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说他看的不是书,是求知的心。
什么时候他不想看书了,就说明他活到头没意思了。
“去吧。”
沈叔颔首,视线还在书本上,“栩栩,我还没问过你,如果你考不上高中,会作何打算。”
我正要走,听到这话就怔了怔,“师父,我考不上吗?”
给我算了?
沈叔手上翻着书页,“我是说如果。”
“如果要是考不上,我就不念了呗。”
沈叔微怔,看向我,“你不想读大学吗?”
“还好。”
我抿了抿唇,很多话不太想说,从我拜师以后,沈叔就不给人看事情了,无论谁来电话,谁找上门,他都没有给面子,对外就宣称年老体弱,颐养天年,空出时间着重培养徒弟。
慢慢的,沈叔清净下来。
夏天在院子里喝茶赏花,秋天看月,冬季围炉看书。
自认生活惬意,恬淡超脱。
我却知他这份洒脱中带着无奈,袁穷的五雷掌损了他不知多少道行,他现今的身体经不起太多的风浪,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面容年轻的沈叔,而是个皱纹横生的老者,他每天都咳嗽,需要喝药,哪怕他看起来精神矍铄,底气十足,我也会想起那晚蜡烛点燃的瞬间,他坐在炕上,用苍老的面容淡笑的说出,“我只用了七成功力……”
一句话。
漾尽了这位狂人所有的风骨与辛酸。
十二岁那年的冬夜,让我看到了沈叔如何挡在我前面,并且瞬间苍老,我能做的,就是拼命的奔跑,想让他知道,收我为徒,将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可即便这样,我做的还是太少,想多多陪陪他。
哪怕在各自的屋子里看书,听到他的咳嗽声,我也心安。
所以我想,考的上就念,考不上再说。
心态很复杂。
既期待,也不期待。
期待是因为从小爸爸妈妈就跟我说,要念大学,念了大学有出息。
不期待则是,我的人生方向变了。
我已经选择了行业,走在和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上了。
无需用常规标准去界定什么。
“算了,先考高中吧。”
沈叔看向书页,“考完再做打算。”
“师父,您觉得我能考上高中吗?”
我朝他走近了两步,“我上次月考二百六十分。”
沈叔笑了,对着书面肩头颤动,“多少?”
“二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