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菡左右一打量,果然只看见了二床的符歆坐在书桌前面,键盘敲得啪嗒响。三床的梁歌韵在和家里人讲电话,柔软地讲着一点也不柔软的家乡话。
金海菡收回了目光,低调地拎起自己刚刚配到货的包走进了宿舍。
她总不可能指望这两个连时尚界的边沿的攀不上的家伙懂得欣赏。
符歆听见门开的声音,抬起脑袋看了一眼,瞧见是金大小姐婷婷袅袅地从外面进来,薅着头发的手停了停,装瞎地转过脸看着电脑屏幕,对着标题是毕业论文中期检查报告的文档手速飞快地注水。
三月中旬就要提交的文档,眼看着都已经三月十三了她才刚刚写了一千字,离要求上的五千字目标尚且遥遥无期。
“……我晓得地,嗯,成绩还有两天……”
梁歌韵把声音压得很低,一只手捂着嘴,明明知道电话那边的人看不见,脑袋还是一点一点的。
质量糟糕的智能手机漏音依然严重,符歆甚至能够听得见听筒那边江妈妈的大嗓门——
“你早些回来,在外头没得么子好,你幺舅说可以帮你在学校里头找个音乐老师的位子,不过暂时没得编制。”
梁歌韵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听到那边妈妈又开始“喂喂”地找信号,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金海菡抬起眼睛,将目光难得地落在梁歌韵身上一两秒,又轻哼一声,挪开了视线。屈尊降贵的姿态实在是太过显眼。
符歆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梁歌韵,拿起手机给她发微信消息。免得又污染了金大小姐的尊耳。
梁歌韵情绪不高,没回符歆的消息。
符歆担心地把椅子拉到她边上,小声的开解。
两个人絮语声琐碎地落入到了金海菡的耳朵里,她卸妆的手一顿,觉得自己的舍友真是无药可救。
大四的学生面临的困境无外乎就是未来的选择。
家里人总是盼着孩子安稳,孩子却在安稳的人生和纵身飞跃困难成就不凡之间徘徊不已。
然而,对于影视学院的学生来说,未来的选项只有如养老保险金程度的低风险的回家当老师公务员和如炒股一样的高风险的进入演艺圈两个极端。
梁歌韵当年阴差阳错进入到了表演班,四年下来没拍过戏,接触的几个剧组因为各种原因都没能够进,在话剧社当过跑腿,但是性格内敛,根本混不转,没等到熬出头自己就退出来了。
眼看毕业在即,远在西南县城的家里人一心想要让她回去当老师。说起来就是车轱辘一样的三句话——
“老师好啊,女孩子当老师好。”
“老师多舒服,假期还多。”
“你现在年纪小不知道,老师又体面又舒服,不比你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要好啊。”
梁歌韵心里有所抵触,但手里没有项目,生不出底气拒绝。江妈妈在老家都快要把工作安排好了,她更不敢拒绝了。
金海菡听着都觉得白可惜对方长了一张三庭五眼格外匀称的电影脸。
要是她生得这么好看,肯定从大一开始就造势了。
外貌至上、资本至上的年代,长得好看就是第一重优势了,再签个妥帖的经纪公司,还至于沦落到回县城当音乐老师?
符歆见梁歌韵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心情也开阔不起来,只能自曝短处哄闺蜜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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