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实验室里,齐宴随口举例时说过三个词:替代品,强制,越轨。
替代品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无论是他、温佑斓,还是齐宴,都是单身状态,也就谈不上越轨。
所以这个故事的主题是强制。
一种温柔的、悄无声息的强制。
温佑斓的最终结论落入空气,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换掉齐宴,找一个新的领航员。”
他的眼神里写着相信,他相信一贯听话的弟弟不会忤逆这个并不过分的决定。
而段殊看着这张温文尔雅的脸庞,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毫不相关的画面。
在和温佑斓外出吃饭的那个晚上,他收到了齐宴发来的消息,然后他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找出了那串组合复杂的锁屏密码。
为什么原来那个段殊会设下这么难记的密码?
这个问题一闪而过,然后被他忽略了。
“段殊”的生活充实又简单,他的记忆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哥哥,在生活中占据最大分量的人也是哥哥,那些车队里的朋友,甚至是理应最亲近的领航员,都是背景色。
那些人并不逾矩地喜爱着他,不可能擅自翻动他的手机,也并没有这个机会。
只有朝夕相处的温佑斓。
段殊忽然很想问眼前似乎正全心全意为他考虑的哥哥,是不是知道他的手机密码?
他没有问,他知道答案。
表面光风霁月的温佑斓会暗中翻看检查他的手机,所以他才需要一个足够复杂的密码。
在明亮的诊疗室里,彻骨的寒意蓦地笼罩下来。
“段殊”也许在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了哥哥对待自己的方式,那些与亲情和温暖伴生的控制。
但无论是出于血缘、感情,还是道德,他都无法真正反抗多年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哥哥。
而更吊诡的是,温佑斓的控制并不明显,也不冷酷,他是真的在对弟弟好,只不过是以他想要的那种方式。
在自由和亲情的艰难抉择之中,“段殊”最终选择了刻意忽视,并且说服自己,哥哥只是在对自己好。
除了哥哥,生活中的其他人全都不重要,这是温佑斓想要的状态,“段殊”默默地接受了。
因为在改变不了现状的时候,人们通常会选择另一条路,来令无能为力的自己安心:告诉自己,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所以“段殊”抹掉了那些令自己心生疑虑的点滴,只留下在偌大世界里与哥哥依偎着长大的美好与温暖,他享受着这种风平浪静的富足日子,几乎完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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