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想了想,走到马车旁,亲自掀了帘子:“公子请。”
车内男子原本静静坐着, 闻言只挑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什么也没说,只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满月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要自己扶着?
幸好身后小厮知机, 忙抢上前去扶住了,那男子才抬腿下车, 只听金属撞击声哗啦一响, 原来他双足竟是被一条细细的银色锁链锁住,行动颇为不便, 难怪需要人搀扶。
满月转过脸假装没看见,免得让他更加难堪。
几人走到云峤题字的地方, 萧妤祺停了下来。
“花事未了?”她喃喃念着石上小字, 突然伸出手,指尖慢慢顺着字迹划过:“云峤呢?”
她显然认出了云峤的字迹。
“他不在园内, ”满月道:“今日女儿节, 园中请的都是夫人小姐们……”
话音未落, 萧妤祺已经冷笑一声:“迂腐。”
难不成她是以为云峤会在园中,所以才跑过来的?满月思忖着,也不多说, 只做出一副恭敬的表情,低下了头。
倒是身旁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子听到“云峤”二字,突然微不可见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也变了,像是有些愤怒,又带着些悲哀,发现满月正看着自己时,才掩饰性地转过了脸。
因是端午,满月三人特意布置了榴花院作待客之所,月洞门上钉了艾人,缠了五色丝线,以菖蒲艾叶为饰,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丝竹戏腔之声,又有各种笑语喧哗,其中纪朝云声音最大,不知说了什么,众人一起笑起来,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萧妤祺还未进门,听到里面这样热闹,神情倒有些奇怪,不知是羡是妒,只停了一停,头也不回道:“你给他找个小院子,上些茶果点心好生伺候着,等下若听到他有半点不满意,我便拆了你这破园子。”
说罢昂着头进去了。
满月在外面只听到里面笑语声一顿,知道里面的人已经看见萧妤祺,她也不在意萧妤祺将自己看成丫鬟一流,只朝那男子道:“榴花院旁边是瑞香院,种的都是香花藤草一类,公子若不在意花香味浓,便在瑞香院歇息如何?”
男子淡淡颔首,满月便引着他走了进去。
瑞香院中摆设与别处不同,引了庄外溪水入内,又有假山峭壁,山上种满不知名的藤萝,苍翠幽凉如一串串珠帘悬于水面之上,周围瑞香和含笑仍在次第开放,果然香气清馨,令人愉悦。
丫鬟端了茶水过来,满月接过,亲手奉到男子手上,低声道:“公子可是姓叶?”
那晚在城外遇见时不过惊鸿一瞥,后来她回忆起来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但此刻再次清晰见到他面容,满月便一下子记起了初见时的印象——的确便是那位手执白梅的公子。
只是当初身携佳人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沉郁得如同一潭死水。
叶怀风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了眸,并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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