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裹了个厚厚的兔皮斗篷,兴奋地到处乱转,又想住这边有石亭石桌的,又想住那边有秋千鱼池的,正缠着满月拿主意,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像是来了许多人。
不多时果然有人来报,说三皇子体恤,又送来一大批下人仆役供使唤,云峤出去看了,随口问了那些人平日做什么的,提了几个领头的做管事,其余人等仍旧各司其职,很快便分派完毕。
这边初七终于决定,要住那间带秋千鱼池的院子,两姐妹正说笑着走去花厅,打算将马车上卸下的东西搬进院中,就见陈伯也走了进来。
初七立刻糯糯地喊了一声:“陈伯!”
又雀跃着问:“陈伯挑好房子了吗,要住去哪儿呀?”
陈伯笑着应了,摸了摸她脑袋:“自然是住到前院去。”
他浑浊老眼中有些不舍:“往后你们在后宅,可就不能时时相见啦,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吃到满月姑娘做的菜。”
满月抿着唇笑:“往后我做了好菜,还跟陈伯一起吃呀。”
陈伯慌忙摇手:“这可不行,往后……”
回了高墙之内,往后两方身份便是云泥之别,他身为奴仆,怎么能叫主子替自己做饭做菜?便是满月姑娘不介意,被人知道了也不成个体统,他怎么能为一己私心,让公子和满月姑娘蒙羞。
只是到底心头酸楚,好容易压下去了,还忍不住要叮嘱:“满月姑娘既选择了跟在公子身边,可就不能再像从前在桐县一样,事事都要多留几分神……”
说到这里又有些茫然。
跟在公子身边,又有何事需要处处留神呢?他至今也不明白,公子选了满月姑娘,又将这一个天真单纯的平民女子,带进永京这样繁华森严之地,到底为了什么。
满月也不知陈伯为何突然伤感,只当是不忍分别:“横竖还住一间宅子呢,就算大了些,我得空也要去看您老人家的,放心好啦。”
这哪儿单是距离的问题……
女孩儿眼神懵懂,浑然不知自己以后要面临什么境地,陈伯唏嘘半晌,还是想开了。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满月姑娘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从前跟现在,都是一样的,他都无从干涉。
只盼她从此能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圆圆满满,花月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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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国公府中,此刻却正暴风骤雨。
长了一张古铜色国字脸的老将军已经砸了好几个心爱的茶杯,才将火气稍稍压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