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方才在酒楼中那几句话,几乎算是明目张胆的示爱了。
什么“云公子在平贞心中,永远是只可在云端仰望的人物”,以梁平贞以往的性格来看,大概是她这辈子能说出的最热烈的情话,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千里而来,只为见云峤最后一面,但心底未尝没有孤注一掷的想法。
若云峤能给她半分回应,想必她便能抛下父母亲缘,当场跟自己心上人私奔也说不定。
云峤也不是傻子:“看出来了,但那与云某何干?”
“所以我才说,她此刻比满月更伤心呢!”满月歪着头一笑,却不慎牵动脸上的伤,疼得“嘶”地一声。
云峤拉着她到了书房门口,却并不进去,只一人一边坐到了书房的门槛上——可能里面实在也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
陈伯买了冰和干净棉布回来,还贴心地打了盆凉水,正说“我给满月姑娘敷一敷吧”,云峤已经不耐烦地接了东西道:“您自去搅您的黄泥沙浆去,这里有我。”
陈伯只得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讪讪地去了。
满月坐在门槛上,让云峤用凉水先替自己擦了脸,又用干净棉布裹了冰块敷在脸上红肿的地方,夕阳余晖柔柔地洒下来,他神情专注认真,仿佛手底下是什么贵重的珍宝一般。
梁平贞盛怒之下,下手不轻,那原本的刺痛灼热遇了冰,又多了一溜儿麻痒,她蹙眉忍着,手却鬼使神差地伸到了云峤脸上,对着那块狰狞的伤疤轻轻一触。
两人都不约而同怔了一怔。
“我不过捱了一巴掌,便疼得难受,”满月有些不好意思,将手藏到了背后:“云公子脸上这么大一块疤,想必疼得更厉害呢……”
云峤回过神来,唇边漾开一个温煦的笑。
“是啊,”他声音低沉慵懒,像引人入彀的恶魔:“还好有满月姑娘心疼我。”
满月低了头,伸手将云峤手中冰袋接过来自己敷着,半晌才道:“云公子总是这样吗?”
云峤笑了笑:“怎样?”
小女孩子心思变得快,一忽儿竟像又生气了,他不懂,也懒得去猜。
“梁小姐说她曾跟你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只是你不记得她,”满月半晌才道:“想必当时,云公子也是这样跟她说话的吧?”
云峤摊了摊手,眼神无辜:“我不记得了。”
但想来也差不多——他自小便知道自己长相出众,也见过无数为他痴迷的目光,因此也爱上了这类似的恶作剧,见那些平时自持端庄或稳重的少女为自己几句话脸红失神,实在是莫大的乐趣。
满月见他神情便明白了,却也不多说,只道:“云公子以后别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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