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黛香:“那你们这什么时候放寒假啊?”
“还没通知。”
“我忘记在你兜里塞几瓶辣酱了,这为了过冬特意弄的呢。”念叨了几句家常事,潘黛香“哎”了声,“要不我让你爸再给你送一次?”
陈溺很轻地皱了下眉:“不用麻烦爸爸,您直接寄快递吧。”
“说什么呢?给女儿送送东西哪里算麻烦!再说了,你爸这不是正好去你隔壁市里进货嘛,一举两得的事。”
潘黛香没察觉到她的异常,问了句在门口抽烟的陈父下次去进货是几号。
陈溺在电话这头安静地听着父母的交谈,一开口仍旧在拒绝:“妈,真不用让爸爸过来。”
潘黛香听着有点不高兴:“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出省读个大学连家里人也不想了,养这么多年都白养了……”
“我早就说过不要来我的学校了。”陈溺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鼻间有些酸涩,嗓音听着也不对劲。
潘黛香怔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同学又说什么了?”
陈溺不想再说,要挂电话:“我上晚课去了。”
那端迟迟没有回应,陈溺狠狠心直接挂了。
她知道陈母估计又要躲起来偷偷哭了,她真是个坏孩子,总让妈妈伤心。
奶奶去世前那段时间,正巧碰上陈三愿输光了家财。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溺很怨恨父亲。
就因为他赌钱,为了满足他一时的贪欲,本该拥有良好殡葬服务的奶奶连安葬费都要靠东拼西凑。
可她也看过陈父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样子。
生意濒临破产,他那时压力也大,被人引诱几句就去了赌场。
本以为能赢回点渡过危机的本钱,谁知道连棺材本赔进去还不够。
有一个残疾的父亲其实也没什么丢脸的,只是被外人说出残疾的原因时,陈溺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从中学开始,到现在。
总是这样,为什么像是成了她的污点一样?
手机嗡嗡地响起来,是陈父打过来的电话。
陈溺深呼吸一口气,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接起。
陈父语气倒还如常:“你妈妈给你打包辣酱去了,地址是填学校就行了吧?”
陈溺坐在宿舍楼前的小亭子里,指甲在石桌上磨了磨:“嗯,不要弄太多,吃不完。”
陈父应了句,沉默须臾后开口:“爸爸对不起我们小九,没有做一个让你骄傲的父亲,没让你有一对光彩的父母。”
陈溺顿感艰涩:“对不起,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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