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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阳光灿烂,室内温暖明亮,仲钦抵在季舒远胸前的手指却像块冰。

凉意透过薄薄的上衣,顺着肌肤脉络,仿佛能把心脏冻僵。

季舒远抬手捏住他的脸,拇指滑过丰润的唇,确认这里是热的,才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缓。

继而便是压抑得令人难以喘息的酸涩。

他想,这个人才十岁就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煎熬的苦痛,最后一次在别人面前发泄是他给仲芳菲打的那个电话,之后不论是面对亲生母亲,还是面对像亲哥一样的助理,抑或是后来结交的朋友,他都不曾透露半分。

这个人像玻璃也像瓷器,精致易碎,却又坚硬万分。

他好像很容易被击溃,一粒火星、一股焦臭的烟,或是不开灯的暗夜,没有窗帘的房间,都能令他崩溃。

但他又很强韧,流言蜚语刺不穿他的壁垒,理智裂成碎片,他能自己默默拾捡,拼凑回去依然坚固。

可是每一次悄无声息的崩溃都会疼。

每一次重归完好,都会留下裂痕。

人怎么能这么活着?

还不如死了解脱。

“‘大难不死’后面紧跟的那半句话叫作‘必有后福’,而不是‘必受折磨’。”

安静良久,季舒远开口说话时好像跟着遭遇了一场灾难似的,声音里有种虚弱的轻。

“消防员救你也不是为了让你带着痛苦存活,这种狗血虐心剧情连小说都不写了。”他道,“若真觉得自己有罪孽,正确的做法是想办法弥补——何况你有什么罪孽?谁会让一个十岁的小孩儿来担这笔账?”

“没有谁。”仲钦低声说,“但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什么?”季舒远语气里带上几分严厉,“那天的事情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它甚至上了报纸,全城的人都知道,但有谁说过你有罪?你罪在哪里?罪在不该生病发烧吗?你自己听听这荒不荒唐?”

“……你不要凶我。”仲钦在他脖子上挠了一下,委屈道,“道理我都明白,但我没办法不愧疚。所有人都可以安慰我说我没有错,但我自己不可以。”

“你如果愧疚,可以想办法资助其他活下来的人,而不是日日自我谴责。”季舒远说,“逝者已矣,法律和道德都没有判你的罪,而你自认不能去死,那就好好地活,不行吗?”

“我也想,我也想不这么痛苦,但我做不到……你不能理解吗?”仲钦用一种难过又失望的眼神看他,“我资助了所有幸存者,我偷偷去那两个牺牲的消防员家里探望,替他们的父母养老送终,但是死去的人怎么弥补呢?他们总在梦中责怪我……”

“……”

季舒远难以忍受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喉咙发哽:“对不起,我刚刚没控制好情绪,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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