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奇怪,颜玉这双桃花眼眶里嵌的本是含情眸,看人的神情散漫又随意,却给浮梦一种这双眼已将她一层一层拨开、正盯着她最真实的模样赏玩。
那些戏里被心上人拒绝后的人可不是这样一副神情。眼前这人明面上连一丝肝肠寸断的影都看不见,甚至还露出了一副兴致盎然、颇觉有趣的神色。
难不成颜玉非是那种遇挫即退、而是越挫越勇的断袖?
良久,颜玉那双含着浅笑的薄唇抽了下、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三殿下莫要自欺欺人?”
他说这话本意是拐着弯地提醒浮梦,也不知对方听不听得明白。
浮梦却是满脸茫然:“你这话什么意思?”
颜玉持扇的手当下便是一顿。原以为他这样说得已是清楚,却还没让对方意识到自己露了原形。
罢了,多说无益,就看她自己以后的造化了。
“没什么意思,就觉着殿下其实心底里是倾慕我的,奈何因这自己皇室身份,自欺欺人不承认罢了。”
浮梦听了这话更是无语,竟不知颜玉哪里来的自信……双眸仔细打量了一番,复又觉着对方的自信也并非没有道理,甚至源头广之。
当朝丞相二子,面若冠玉,长相出挑,明明完全可以靠荫补在朝中谋得高位,却是凭着科举之路以证才学,更是弱冠便一举中探花。
这样的公子在这偌大的汴京城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若非他是断袖,怕是妄想嫁给他的贵女小姐得从京畿排到边境。
也难怪少年意气、矜傲非常。
可这矜傲也别用在这啊。
浮梦甚是想哭,万般无可奈何之下,又陡生一计。
咬咬牙,也就只能借此断了颜玉的念头了。
讪讪道:“我听闻颜二公子总是流连于花街柳巷象姑馆,想必是与不少官儿有过肌肤之亲,又听闻就连官员之子也不放过……怕是风流债早已积成了山。”
抬眸见颜玉神色稍异,看来是自己说的话正戳中了对方的脊梁骨,奏了效,语气便铿锵了些许,继续道:“我即便喜欢男子,也是喜欢自始至终只对我一人动心、只心悦我一人的男子。”
“颜二公子这样的,并非我钟情之人。”
要是网罗天下绝情之语,浮梦说的这最后一句,可谓是话本子里排行第一的绝情话。
试问有哪一个人在听了这样的绝情言辞后还能不被伤得体无完肤?
虽说这话有些过火,恐会伤了少年男儿郎的一腔傲气,可浮梦深知剪不断理还乱的箴言,也顾不了这么多,早点让颜玉对她死心,免得日后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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