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气温下降,刮过的风也是凉的,眼睛因为黑暗缩减了可视范围,其他感官便异常清晰。
谢汶慢悠悠在路上走,隐隐能听到某种、与自己的脚步完全不同节奏的行路声。
那个人步子更沉,像是重度疲累了,拖着鞋底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地面上行走,发出沉闷缓慢的摩擦声。
总之一直跟在他身后,一刻也不松懈。
谢汶停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只见身后这条笔直昏暗的甬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是谁在偷偷跟踪?
谢汶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明亮的光继续向前行进,步行速度恢复正常。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那阵奇怪的脚步声又出现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跟踪的人在逐渐提速并且靠近自己,毒蛇一般阴沉的视线在暗中紧紧盯着他。
冰凉、黏腻,如附骨之蛆,让人甩不掉、逃不脱。
这种视线让谢汶莫名想到演奏会时那阵强烈的被监视感,非常令人难受。
除此之外,还有演奏会结束时,他收到的那束挤满玻璃纸的沉重白玫瑰,真是哪里都透着不对劲。
谢汶细细回想了一番,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把小提琴勉强算作是利器,其余没什么可以拿来防身的东西。要是在国内,打电话报警或是找朋友都还算方便,可眼下在柏林,就算是去最近的警察局也要走上几公里。
这个人应该是盯准了他。
目的是什么?谋财害命?谢汶虽然小有资产,但没有炫富的爱好,更何况这是在德国,他身上能有多少钱?
对方甚至还亲自来看他的演出,可想而知,和普通的劫财应当没关系。
至于寻仇……应该也不大可能。谢汶不是会和人轻易起争执的性格,当然,这个样本里不包括姜知野。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寓小区的入口,途径大门时,他没有半点儿犹豫,神态自若地越过住所,继续向大街外走。
那个人执着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到甬路逐渐开阔,地面平整,街边亮起路灯。
谢汶随便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进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地图,搜索距离自己最近的警察局。
今晚就去报案不太现实,再加上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去了也是白去。
随即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便利店磨蹭着买了点东西,大都是饮料和食材一类。之后又在附近逛了几家书店,随手买了三四本书。
再次回到公寓附近时,那个跟踪他的人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没再出现过。
……真走了?
谢汶拎着购物袋快步赶回住所,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宿舍。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反锁屋门以后,他在厨房里翻出一个玻璃杯,将那朵朱丽叶玫瑰花放进去,灌了点水,随后径自去洗漱睡觉。
房间熄灯之后,周遭环境瞬间安静下来,谢汶闭上眼睛,能清晰地听到公寓楼旁的巷子里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