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月神一族男子的面具,唯有心上之人才能摘下……”绥偃声音略略扬起,颇有些逼问之势,“你对她究竟怀揣何种心思?既不惜一切为她诸般算计,却又为何,不曾让她摘下过面具?”
“——你究竟,对她有没有一点心动?”
面具之下,梅衍讥讽一笑,还从未有人敢对他问这种问题。
“我跟她之间,怎是区区心动二字可以形容的……”他虽面上戴着白色的面具,令人瞧不见他的神情,但语意里却有隐隐的怒意,“别以为她前世救过你,我就不敢动你——你有什么资格揣度我对她的感情!”
梦境随着他的情绪开始缓缓震荡,水波自他脚下开始漫延,狂风不止,四方震震,湖中央那一棵参天巨木也摇曳不停,发出极响的梭梭声,一大片树叶被抖落再地。
除却梦神之外,再无人比青丘之主更懂得梦境。
绥偃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拱手朝梅衍一礼,低下腰来。此次却是真正发自内心。
“叨扰大人,绥偃这便告退。”
他的身影化作一片乱红,落地消失。
梅衍的怒意却未消失。
他长袖之下的五指紧攥成拳,骨节发白,指尖嵌进肉里,溢出血来却还未感觉疼痛。
筹谋千年,历经叁世,他之所求已近在咫尺……手下棋盘他生生折断,强压下心头怒意,他看向湖中央那棵老树。
“若你能……”
一句话有头未有尾,生生被他咽下。
嗓中溢出低低的笑声,随后,笑声愈大,他放肆大笑,偌大梦境之中,只有他一人声音回响。
生平第一次这般失态。
他从未想过有人能懂他,过去是,往后也是。
他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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