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听见声音,却见不到人,祭月铃就好像传声筒一般。
“你不能离开祭月铃是么?”聆音不由问道。
“嗯。”不见月的声音传来,“只有祭月铃认主之人才能将我召唤出来,我无法和你正式结契,所以只能以这种形式和你对话,并且, 如果不是你主动召唤我,祭月铃也无法和你产生联系。”
“无妨。”聆音说,只要能和她对话,便已经足够了,“先前在扶桑得到的那枚月轮,我看它悬浮于祭坛之上,不知是有什么用处?”
“十二枚月轮,各有各的用处,扶桑的月轮有守护之效,能够自动变化出结界,与其它月轮一起守护月神。”
“也就是说,太阴谷中的月轮,其实是原本属于月神的?”聆音想起那日结婴大会上彤樱所说的话,也难怪月神一族说,月轮是属于他们的。
“是。”不见月继续说着,“月轮本是月神的一部分,但月神创造我之后,便将它们分离出来,放在祭月铃中。”
“所以说,月轮被分离出来后,需要凭依在外物之上,才能够被使用对吧?”
“的确。”不见月有些意外,聆音能立刻想到这一点,实在是个聪明的姑娘。
聆音又开始一边思衬一边道:“既然扶桑的的月轮依附在祭坛之上,作为扶桑岛的结界,那么月清源手中的月轮会不会依附在什么他的法器上?”
她想起初见时他手中拿着的锡杖,是不是便是月轮寄宿的凭依?
“若是依附在器物上的月轮,你若是靠近那器物,能否感知月轮的存在?”聆音又问。
“……很难。”不见月沉吟好一会才道,“除非毁了那物件,月轮从其间脱离,才难感受到,扶桑岛上那枚月轮裸露在外,也是因为它本身的性质决定的。”
倒也难怪梅衍手中虽有星盘,却仍旧迟迟未找齐月轮,这般藏匿,百年间能找到一个月轮,便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
“得想办法,从月清源口中问出,月轮究竟在哪……”聆音不由得想到月清源那般秉性,若是她直接问了,他也会如实回答,只是这样,便失了她来‘偷’的意义了。
还是先摸清楚他的作息规律,趁他不在时偷偷进他的洞府看看?
她转念一想,便打定了注意。
一眨眼五天过去,聆音装作每日治疗药田的样子,实际上好好仔细观察了一番月清源。他每日作息分外规律,天将破晓时便在山头练剑,将近晌午时便下山去藏经阁念书或是指导太阴谷弟子修行,时不时还会回来瞧瞧药田,然后夜里又不知去何处打坐修行,一去便是叁个时辰。
第八日的夜里,聆音决定溜进月清源的洞府。
入夜的山中风声飒飒,外头有月光映照,尚且是一片清明。
聆音刚进山洞时,视线便一片漆黑,不似秋渊谷那般,处处都装着烛石。她本就怕黑,此时只能捻来一个诀,一团小小的火苗在聆音的手心燃起,照亮跟前的一片方寸之地。
洞中有轻微的水声,聆音想到药田不远处的一处山泉,应是与洞中的泉水相连接,她平稳了呼吸,又摸着石壁慢慢往里面走去。
洞里格外空旷,聆音的脚步声异常清晰,为了不让月清源注意到她是为月轮而来,她这些时日一直在精心照料药田。却不想药田已有气色,偷月轮的事情却没有半点起色。
又走了一会,水声更加清晰,水流从什么地方流出,灌入池里。
聆音仍在陆上,还未见到池水。
除却连片的石壁,还是石壁。
月清源的洞府里也太空了吧……聆音在心中小声嘀咕。
刚这样嘀咕着,聆音的脚便踩到了一个蒲团。她拿着手中的小火苗确认再叁是蒲团,这才放下心往周围摸索去,紧接着是石榻、石墩……堆迭整齐的几件衣物……几本有些古旧的书……床旁的道靴……
聆音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真是那根锡杖?
她记得月清源今日离开时没有带走锡杖,但若是他将锡杖放入归墟了,她在这掘地叁尺自然也找不到。再查看一番,确定了锡杖真的不在再离开,聆音决定。
又往里走了几步,水声倒是渐渐小了。心下刚想为何水声会小下来,脚踝却刮蹭什么硬物,有些冰凉,聆音垂眸一看,正是斜置在石壁上的锡杖。
既是目的所在,聆音刚想施加灵力将手中的火苗变得大些,好让她看清这根锡杖,却不想余光间却瞥见一根黑色衣带,自锡杖之下往前延伸。
她的视线往前移了移,衣带前是一块矮石,石头上,披着一件黑色道袍。
……似是从身上脱下来的。
——月清源。
聆音心中已经有所答案,但几乎是片刻之间,他想她早就发现她在这里,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或是,他分明知道她要来,所以故意连点烛火都不留。
可她方才在石案上并没有摸到蜡烛……更别说烛石或是其它照明的东西。
寂静的山洞里,忽掀起一道水声,聆音的手臂被人握住,湿漉漉的水打湿了聆音的袖子,她手中的火苗也骤然熄灭。身子被大力往前一带,她咣当一声,便落到了水池里。
而右手……似乎按在了几块紧实光滑的肌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