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两人紧追不放,他和他玩命一样在路上狂奔。
深秋的临江很冷,整个城市的色调都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像浮着一层冰箱的霜。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肾上腺素跟血压一起飙升,一种许久未有的释放把神经末梢都烧得滚烫。
疾速的奔跑中口鼻间全是白雾,跑到后面路已经不认识了,两人你扯我一把我拉你一把,一直到某不知名的工厂区才停下来。
“不行了……快断气了……”
陈觉手撑膝,弯腰大口喘气,扭头看了眼宋珂后却开始笑。宋珂的眼镜严重起雾,两块镜片像两片白布一样遮在眼前,原先的斯文冷淡变成了真正的呆滞傻瓜。
他越笑越放肆,四面八方都是砂土砖墙,中气十足的嗓音就从墙面折返回来,带着胸腔的共鸣。
宋珂忍不住怒斥:“你还笑得出来?谁让你那么冲动的?我告诉你要是他们报警我不会管你,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担!”
陈觉喘匀气,抬腿一脚踢上他大腿根:“到底是谁惹的事?过河拆桥是吧。”
男人谁不紧张命根子,何况宋珂那儿还疼着呢。他气得还了一脚,直踹得陈觉退后半步。
陈觉这才翻了脸。
刚跟地痞流氓打完架,两人又开始拳拳到肉的互殴,宋珂的眼镜都差点被陈觉打掉……直到被闻声赶来的民警抓个正着。
被押进派出所,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宋珂再是沉稳也难免紧张,可陈觉倒好,丝毫没有当回事的意思。
这人不会也是个流氓吧,宋珂偏头瞅他,来派出所都这么气定神闲。陈觉回眼:“你看什么?”
宋珂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
民警吹着茶替他们登记:“行了别相互仇视了,都到这份儿了,赶紧握手言和吧。来,把姓名报一下。”
“宋珂。”
“陈觉。”
居然这时才互通姓名。
这场面实在滑稽又诡异,宋珂低头写字,写着写着,无声地笑出来。陈觉瞪他,示意他严肃一点。宋珂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是心里就是温温凉凉的,舒服极了。
好在被打的那两个也奇怪,接了个电话忽然就同意和解,而且只要了八百块钱的医药费。民警看都没受什么伤,顺理成章地放人。
走出派出所已经十点多,天黑得像露天电影院,远处几盏路灯温暖如炉火。
地上没有雪,但陈觉穿的是改良军靴,橡胶鞋底踩上去会发出沉稳厚实的微响。
他把只抽了一半的烟踩灭,横眉找宋珂要说法,“我为了救你可是连案底都留下了,你就没什么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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