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菜看照片还挺合他胃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爸爸的爸爸那一辈,解放后担心被“计划经济”,跑去了海域对面的那个城市,直到上个世纪□□十年代才又把投资重心转回了内地,他对这种口味不重的菜色,还挺喜欢。
当然,如今也没什么他吃不下的东西。
“……两位待会儿是还有朋友来吗?”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儿是个大姨。如今饭点儿忙的时候,找这种兼职大姨当服务员儿的饭店还不少,工资低,又比需要包吃住的小年轻好管理。
于是热情的大姨忍不住问。
舒晏偏头抬眼笑了笑:“没,我们吃得下。”
大姨看见俩人身上十二中的校服,心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胃口倒也正常,于是一边说“好的”又一边开始记。
舒晏继续:“蜜汁叉烧肠,柱侯金钱肚,脆皮黄金果……”
“……同学你要是想打包,有些菜可以告诉我,我和厨房说一声晚点儿做。”大姨又一次没忍住,趁他开始往甜点篇翻的时候,瞅准时机插话提醒他。
“……啊,”舒晏抬头,“不用打包,堂食。”
大姨看着舒晏脸上真挚不作伪的神情,说话当口又开始把菜单往后翻的动作,想起岗前培训的精髓,挺直身板儿正义相劝:“要不先上,不够再加?”
看着大姨靠浑身上下散发出“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服务员儿”的坚毅,强忍住来抢他菜单的冲动,舒晏眨眨眼,手指头在页缝上留恋了好两下,才郑重地把菜单阖上,微笑递还给大姨:“行。”
于是纪宸在舒晏“行”得非常勉强之后,紧跟着清晰地听见大姨长松了口气,然后拿上菜单飞速逃离现场。
纪宸俩手抄在校裤口袋里,偏头望向窗外夜景,努力压制着脸部肌肉的走向。
“……”舒晏大概了解那天体育课,自己听见学校女生说“奶狗易得宸哥难求”之后憋笑,纪宸看见是什么心情了。
叹了口气,舒晏说:“别憋着,容易呛。”
小孩儿都这样,哭狠了抽气容易呛着,憋着笑突然爆发又容易呛着。
纪宸听完这句,开始抖肩,抖着抖着,就把脑袋抖正了,笑得声音有点儿小颤,说他:“你这种类型的要搁以前,哪个生产大队都不敢收你。”
他爷爷村里发现陈粮都得瞒着吃。
舒晏愣了下,也开始笑,配合他说:“嗯,感谢新社会。”
纪宸看着他嘴角弧度终于不那么像精心计算过的代码程序,缓了缓笑意,又好奇:“你说你吃的那些,都长哪儿去了?”
舒晏听完,很认真地想了得有七秒,才诚恳地说:“脑子。”
“?”纪宸愣住。
他同桌这话,半点儿自我怀疑都没有,完全不是个疑问句,就是个带圈儿的肯定句。甚至连个谦虚点儿的语气助词“吧”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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