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垃圾堆里的废屑,一滴泪珠从眼里滑落,她咬着唇,轻声啜泣着,挺得笔直的脊背缓缓地弯下来了。只过了一会儿,她用袖子擦干眼泪,拍着胸脯,长呼几口气,起身拿起簸箕回家。
原初贝倒垃圾的时候,程年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
喇叭说的那段话,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心情非常复杂。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心底默认,原来的自己早已葬身于那场地震。
新家里客厅里的针孔摄像头,每天打来的无数个电话,永远不被认可的能力和成绩,那些以爱之名囚禁他的语言,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想再忆起。而今已尝过自由的滋味,感受过属于自己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怎么还能回得去?
一旦想到要再次回到父母身边,他就感觉,自己像正在溺水的人,每喘一口气,喉咙里就会灌入无数的水柱,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
原初贝埋着头走进来,脱掉鞋子爬上床,背对着程年,“好困呀,我先睡啦。”,语气欢快地跟没事人一样。
程年愣了愣,满腔思绪被打乱。
他起身趴在木板上,用手指戳了戳原初贝的腰,伸长脖子朝她的脸望了望,“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呀?”
原初贝鼻子蓦得一酸,挥手打掉他的手,“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早点睡吧。”
“可是....今天还没晚安吻呢....”,程年低低的说着,等了半天,里面的人仍是毫无动静。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伸出手,用力地把原初贝的身子搬过来,说要睡着的人,眼睛红了一圈,嘴唇用贝齿咬得紧紧的,咬出了白色的痕迹。
“宝贝,你怎么啦?是哭了吗?”程年捧着她的脸,“是因为广播说的话吗?”
“没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说到后面,原初贝勉强地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
程年蹙着眉,想把她搂进怀里,碍事的木板却死死地隔在他们中间。这一刻,他无比的烦躁,只想一脚踹烂这块破板子。
“好什么好啊。”语气也开始气急败坏,见原初贝被他的声音吓得怔住。程年平复了下情绪,柔声哄着,“宝贝,你担心我们会回到从前那样吗?”
他一直都知道,原初贝心里头有点自卑,为他们从前的区别感到自卑。
踌躇了片刻,哑着嗓子说,“我不想去基地..也不想回去,我们能不能就一直这样,在这里种田耕地,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下去。”
听到他说的话,原初贝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尖着嗓子,厉声打断,“不行!”
“你可以不去基地,但你必须去找父母,确认他们是否安全活着,大不了去了再回来。”
程年呆住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原初贝,“可是,可是他们...电话里,说获救了啊...”说着说着,自己也没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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