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寞的坐在台阶上,下巴枕着膝盖,无聊的看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樟树——容均在那儿吃了她的玉兰花肉糜珍珠丸子,然后受了她一顿排揎。
她心里不是不难过的,为什么总是真情错付?是瞎眼了吗?她委屈的揉了揉眼睛,而且今次,比上一回更叫她难过,她也不知道何时对容均的感情这样深厚了!好像把容均从她的生活里剥离掉,就让她的灵魂缺了一块。
她埋头用手拨弄着地上的青砖,闷闷不乐。
“丫头。”
——忽而一声轻唤。
熟悉的嗓音。
她直起背,却不敢回头,怕是自己日思夜想,结果听岔了。
但一道影子慢慢靠近,然后在她的身旁坐下,还是那副不羁的模样,一只脚弓起,手搁在上面,另一条腿晃荡晃荡,他今天身穿一袭碧水青天的湖蓝色绸衫,整个人在月光下如同被镀了一层霜,泛着银光。
哪怕是这样随性的举止,看起来亦是高贵的。
她扁着嘴,胸中没来由涌起万般委屈,可怜巴巴道:“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
容均抬眉:“为什么这样问?”
红衣低声道:“不管我去哪里,大家总是很讨厌我。从前在仙罗是,而今在宫里也是。就连你——”她顿住,改口道:“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宝镜和福如待我也很好,可慢慢的,她们就很厌恶我,甚至厌恶到想要我死。我一直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头一次向人说起事情的始末,从小到大的玩伴逐渐离散,还闹到势不两立,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她哪里有问题?她当时为求自保,已经处处退让,可她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她才决意一刀两断。然而无家可归的她,也是有过朋友的,宝镜请她吃过番瓜,福如给她做过面纱……她没有了家人,就拿她们当做家人,把宝镜和福如视作姐姐。为了宝镜,她去求肃王,为了宝镜,她冒着严寒下海;为了张福如,她忍气吞声。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想有个伴,有个能和她说说话的人。
实在是太寂寞了,她的感情始终被时间抽赶着鞭挞着往前冲,不管是家变,还是行首的死,处置宝镜,她都来不及哀悼。
哀悼她的亲人,她尊敬的人,和她珍重过的朋友。
“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呢?”红衣嘟哝,耷拉的脑袋使得头上斜插的宫花微微坠下来,像小兔子耷拉着脑袋。“我……我不是小气的人。真的!”她一本正经的对容均道,“我一有好的东西都会和她们同享。”“当然了……”她托着下巴,恹恹的,“有时候,我轴脾气犯了,可能让大家觉得麻烦,但是那么恨我,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呢?”
“俯仰天地,我自认为人处世无愧于心,就连我进了宫,也是规行矩步的,从来只做好事,没使过奸猾。可大家还是讨厌我。”红衣瓮声瓮气道,“灵枢姑姑和素问姑姑觉得我是个麻烦,白芷和豆蔻待我不错,但一直提防我,茴香巴不得我赶紧滚。”
“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红衣看容均,“你实话告诉我吧,我知道你不会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