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屋冷清极了,只有几只鸟儿挂在檐下,眼下也不叫了,红衣在门外请示道:“奴婢忍冬请嬷嬷的安,膳食送到了。”
宫里的老嬷嬷不同于常人,主子身边的,自然是主子最亲近的心腹。她们伺候主子,小宫女伺候她们。而能掌尚仪局一所之事的,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人。总之,谁得主子的意,谁资历深,谁的排场就大。好像尚仪局里屋这一位,有专门的婢女过来打了帘子请红衣进去,红衣都不敢抬头正视,但垂眸一扫,这起居,呵呵,恐怕比崔才人日子过的都舒坦。
红衣缓步前行,看见一个老宫女,斜倚在罗汉床边上,盯着她瞧,声音不冷不热:“把东西搁桌上吧。”
红衣道‘是’,然后过去搀扶她起来,拉开了椅子,刚好是她坐的最合适的距离,再请她入座。
锦葵瞄了她一眼:“有点意思哈,那么殷勤,知道我是谁?”
红衣直言不讳:“奴婢忍冬,见过锦葵嬷嬷。”
“可现在的掌事是绿意啊!”锦葵道。
“是绿意姑姑不假,可从没听说过您出宫,又没有您倒其他地方别居的记录,所以奴婢猜测,您还在尚仪局,绿意姑姑是掌事不错,但只怕事事还得问您。”
锦葵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是光阴练就的,上下打量红衣一番道:“臻首娥眉,领如蝤蛴……你这样的质素,别说是宫妃,就是宫女也少见,说说,这趟蛟龙入海,为的是什么?”
红衣苦笑:“嬷嬷您太抬举我了,我哪儿有本事做自己的主,不过是仗着几分小聪明,问宝柱公公买了‘保命符’,不至于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保命符’里提到了我不假,可那么多人都买了保命符,却不是人人都猜到我个老不死的还龟缩在这儿。偏你猜得到。”锦葵抿了一口粥:“把你的这份小心思收起来,看过田庄里收割麦子吗?长势越好的,镰刀第一个朝她砍下去。你这胆大妄为的毛病要在主子跟前露了相,嗬!”锦葵没有继续往下说。
红衣委屈的扁着嘴:“谢嬷嬷教诲,奴婢要是早些聆听,也不会落得让主子遣返尚仪局那么丢丑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锦葵一口粥含在嘴里,憋笑憋得辛苦,差点噎住了,红衣赶紧去顺她的背,锦葵道:“说你聪明,你又有几分傻气。唉,这当中的分寸最难拿捏。老身忠告你一句,傻人有傻福,只有人傻,主子才用的放心。但也不能太傻,不然被人拉去堆坟。”
红衣看她虽然严厉,但年纪不大,尚仪局到底是她一手打理的,有感情,所以爱提点里面的每个人,不似作伪,心里也挺感激,问道:“嬷嬷,粥很烫吗?您好像用的不多。”
锦葵瞪了她一眼,红衣道:“嬷嬷,您放心,这话我主子跟前不会说,我就是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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