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心里千头万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要去前面表演,可是这座亭子拦着,细密的线一层又一层,最低的位置贴近地面,最高的位置直到她的膝下,她不可能抱着柱子狼狈的爬过去。再者,曲水流觞蜿蜒,若是一个不小心裙子沾了水,她要怎么解释?
云韶府的人见她踌躇不前,纳闷不已,一个鼓手问烟秀:“行首,红衣姑娘这是怎么了?”
烟秀双手环胸,公事公办道:“你打个信号催促她一下。”
下一刻,红衣便听到剑舞的音乐居然提前响起了,她朝烟秀的方向看了一眼,烟秀昂着下巴,毫不避讳,仿佛在说:你不是剑舞的传人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红衣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现在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了,但她不知道布置陷阱的人是谁?是宝镜?是张福如?还是她们联手,亦或者谁都不是,只是烟秀?
一切皆有可能。
她有点难过,鼻子酸酸的,宝镜讨厌她,张福如讨厌她,现在连烟秀也讨厌她,那么多人都讨厌她,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什么?根本不是别人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
乐师和鼓手都被红衣不知所措的样子吓到了,着急的问烟秀讨注意:“行首大人,这样下去不行,瞧主上那边,大妃娘娘他们已经不耐烦了。”
烟秀轻笑道:“放心吧,是和原本设定的不太一样,但是红衣的应变能力很强,给她一点信心。实在不行,我们出去请罪便是。”
云韶府的人可不愿陪着红衣一起遭罪,都聚到一起朝红衣那里看,嘴里咕哝着:“刚到手的赏赐,还没捂热乎呢,我可不想还回去。真是的……她怎么跟傻了一样!”
鼓手于是又一击重锤,红衣顿时回过神来,是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时间给她思考了。
红衣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密布的蛛网,扎的实在是毫无章法,她要跳过去,就得每一下都踩空,不能碰到绳子,也不能沾水,否则绳子极有可能将她绊倒,同时,和绳子捆绑在一起的铃铛也会随着震动发出叮呤当啷的声音,那她的剑舞就彻底失败了。
出丑不要紧,在大覃面前出丑,王室必然治她的罪。
她定了定神,想起阿爹活着的时候跟她说过,人的身体也和五行有关,例如心火、肝木、肾水、脾土……如果一个人的肾水不够,没法与心火相交,达到平衡,两个脏器都会感到不适。肾是肾虚,外在表征多为双目四周泛青,而心,会悸动,脉搏紊乱异常,等等……小时候她不耐烦听这些,但是每个器脏对应的是哪一个五行,她还是知道的。而这座六角亭恰好又是根据五行八卦建造的。因为仙罗有很多人痴迷于大覃的八卦堪舆学说,前赴后继的去大覃学艺,虽然只学到了一点皮毛,然而即便是一点皮毛,仙罗的旗帜也是一张太极图。可见仙罗对此学说推崇备至。
红衣不懂五行八卦,可红衣将绳网与人体相对应到一起的时候,再看亭中的网,一下子从杂乱无章变得星罗棋布,如同在脑海里抹了一张画。她对自己说:“这就够了。”
在乐声的催促下,她没有立刻展开剑诀,而是先慢慢舞了一段,以弥补之前疏漏,好消了王座上诸人的疑窦。
右手高高的抬起,视线沿着手臂上移,最终定格在食指的戒指上,宝石于月光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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