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罗人天生的歌声嘹亮,音色醇厚绵长,几曲下来,掌声雷动。
钦隆楼上不断有赏赐下来,比如仙罗的丝绸,一盆一盆的金锭子,还有精美的玻璃胎珐琅花鸟图鼻烟壶,可把云韶府的歌姬乐坏了,不停赞颂王爷如何英明神武,最后烟秀还特地选了一首《长相思》,是大覃流传百年的曲子,悠扬婉转,听的人陶醉不已,钦隆楼上直接赐下白玉燕、青玉镂雕双鹤纹饰件等,烟秀忙出列谢恩,领回来后用手抚着喜爱不已,红衣赞叹道:“确是好东西。双鹤相对,喙、翅、爪尖相接,作展翅欲飞状,纹饰左右对称,中间留白,应是‘玉逍遥’。”她轻哼一声,“王爷好大手笔。”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朝那个方向睨了一眼,但是栏杆挡住了淳亲王的面孔,她看不到,但不妨碍她讨厌他,嘀咕道:“败家子。”
烟秀‘咄’了她一声:“好好跳舞去!下一个就轮到你上场,你若有赏,不归云韶府的,你直接拿走。”
“我不稀罕。”红衣撅着嘴,“谁的赏赐我都肯受,唯独他的我不要。”
话刚说完,鼓手就打起了间乐,暗示红衣准备好了可以上场。
红衣对着镜子照了照,面巾裹的好好地,只能看见她的眉目,看不清她的脸,面纱下的她,双颊泛起一阵酡红,旁的人看不出人,大王一定认得,她从袖中摸出一枚紫云英的步摇,烟秀道:“咦,这发饰倒精巧,怎不曾见你戴过。”红衣对她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小心翼翼的插在发间,手指又在上面恋恋不舍的摸了摸,吸了口气,提起剑诀道:“好了。我可以了。”
烟秀心虚的垂眸不看她:“嗯,祝你一切顺利。”
红衣不疑有恙,听着鼓声越来越激昂,场中的斗士激烈的翻滚之后,包围圈越来越大,直至退出场外,红衣从正面,提着裙子慢慢的登场。
头顶上悬着两排灯笼,密密的照亮她通往大王的路,她一路走,一路笑,眼睛里溢出浅浅的温柔。
大王愣了一下,手突然握住椅子的扶臂,红衣?
他的喉咙发干,想喊她的名字,奈何得死死忍住。
他认真的凝视着她,红衣今天穿着的是从前很旧的一条裙子,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条赤古里裙,张福如为她做的。
那时候她满心憧憬的等着他回仙罗,想穿给他看。
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那是一条简单的白紃八幅裙,因为是用其他姑娘多出来的料子做的,所以层层叠叠,都是碎布,尽管不够华丽,但是红衣一直很喜欢,八幅裙面由天青色打底,然后分别覆以水绿,绾色,海棠红,妃色,蜜合色,最上面是藕色。上衣是牙色的赤古里,她站在灯火下,仿佛随时随地会被融化一样。胸前也没有繁复的衣带子或者摆动的长长的流苏,而是她自己亲手烧制的连理枝胸针,透明的枝叶缠缠绕绕的勾住了衣衫的左右两片。
最最关键是她的发鬓,如瀑的长发用绳子系起来了,没有加髢,没有玉板,也没有金钗,只有一朵小小的西府海棠,好像真花落在了她发间,她无所觉,因而没有拂去。但是大王再清楚不过,那是他精挑细选然后送给她的紫云英步摇,他说过,哪一天她愿意戴上这支步摇了,就说明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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