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改先前的淡定,她的神情流露出几分落寞和怅然,伺候的宫人以为她是思念大王,有爱冒尖儿的小内人去她跟前讨好:“大王前脚才走,姑娘您就开始记挂。改日不如做一些贴身的物件,让大王随身佩戴,这样大王便会时不时想起您,姑娘意下如何?”
红衣笑而不语,默不作声的提着裙子,独自一人走到济善堂门外。
看她形容黯然,失魂落魄的,内人们暗中互相使了个眼色:果然是相思,大王前脚才走,这会子就去望门了,可别变成望夫石才好!
又叹,宫里的女人命苦,大王只有一个,御嫔却何其多!
济善堂的内人们看红衣的样貌,希望她一直年轻美丽下去,希望她一直得到大王的宠爱,这样以后进了宫,她们便可比别宫的人高出一头。
然而只有红衣自己知道,她心中难以排解的忧思。
她缓缓踱步到大殿的正门前,目光定定的锁在正中挂着的那块陈旧的匾额上,‘济善堂’三个大字,是她家祖祖辈辈世代的经营。而今挂在她居住的地方,竟然成为一个王媵御的殿名,每每抬起头,看着祖先世代积累的荣耀,堕落至斯,内心就不免涌起一股悲怆。
她累了一天,伸手扶住一边的木门,感伤道:“我到底是保住了你,还是辱没了你?”
一阵穿堂风过,没有答案。
之后的日子,诚如红衣所料,南人党和西人开始了激烈的角逐。
仁敬王后的丧期还没有过,西人党便唯恐以张瑄等为首的南人因为张福如生了元子而发生权力转移,急不可耐的上奏劝谏大王即刻迎娶继妃。
大王以‘哀痛殇妻’为由,足足拖了五个月,但一想到被撂在济善堂里红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册定了金秋十月,吉日迎娶闵氏入宫。
与之前金氏大婚的排场相比,闵氏的婚礼简陋了不少,仅仅是派人用轿子抬进了景福宫而已,甚至没有繁杂的祭天和祷告仪式。
百姓们图个热闹,看过就散。
人群中自然少不得红衣和张福如,风吹起闵氏轿撵的纱帘,闵氏见她们一左一右站着。她先冷冷的看了红衣一眼,眸色复杂,红衣照旧是宠辱不惊,淡淡一笑,弯腰一福,以示尊敬。而另一边,闵氏对张福如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她终于成了中殿,今后所有的内命妇的首领,张福如自然也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能例外。闵氏的视线和张福如碰撞在一起,闵氏高高在上的眼神狠狠的刺痛了张福如,不但如此,那种志在必得,令张福如立刻从她的目光里读出了自己将要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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