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指着正门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家正厅的匾额上书了三个字‘济善堂’,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意为……”
“济世为怀,与人为善。”红衣一边说,一边缓缓抬头,只见殿门上挂着一块旧的斑驳的匾额,就是他们家原来的那块,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是为‘济善堂’。”
她伸手推开沉重的木门,门刻意没有锁,因为还没人入住,是以也没有配备宫人。
四周静悄悄的,红衣的视线在新造的亭台楼阁上一一略过,是仿照的他们家的样式没错,大王能做到这个份上很不容易,她很感激,踅回身,噗通给他跪下。
大王一惊。
“我家世代行医,到了曾曾祖那一辈,老祖宗再也挑拣不出能继承先人高明医术的后辈了,由此转行经商,尤以人参为主。至我父亲这辈,已有一百多年皇商资历。”红衣说着说着,哭出声来,“可我爹没有一日放弃教我医术——芒硝性寒!”红衣蓦地不管不顾的背诵起来,像是慰藉在天的灵魂:“味咸,苦!有润燥软坚,清火消肿之功效,将之与萝卜同煮,可以去杂质;枸杞,滋补肝肾,益精明目;‘一莲出九花’,荷叶、荷梗、莲须、莲房、莲子心、藕节……”红衣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我每天都在背,没有一天忘记,没有一天忘记!”
“别哭,别哭。”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爹在天之灵看见会伤心的。”
红衣以首顿地:“谢大王还我牌匾。”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伸手拂去她眼角汩汩涌出的泪水。
她却哭的更凶,哭的额发都湿了。
大王手足无措,只得将她揽进怀里,哄孩子似的:“别哭了,你一哭,我接下去要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红衣于是转为小声的抽泣,大王将她扶起来道:“听我说,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于你知。你不哭,我才讲给你听。”
红衣反手盖在眼皮上,孩子气的擦了擦,道:“嗯,你说,我不哭了。”
大王含着浅浅笑意望住她:“我知道,被打入贱籍一事一直是你的心病,所幸苍天有眼,大覃的天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去年秋狩早早的离场,今年伊始,又莫名其妙的自己跑去善和行宫了。结果竟然让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皇后,本来大家都以为皇后必死无疑了,毕竟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能有多少生还的可能?但是据说运气好,死里逃生了,又被迎回了皇宫。现下龙心大悦,要大赦天下了。”
红衣杏眼圆睁看着大王:“殿下,您的意思是说?”
大王欢喜道:“大赦天下!你没听清楚吗?你很快就不是贱籍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红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大王接着道:“等旨意传到这里的时候,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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