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自己错了,不是所有在才艺上天赋异禀女孩儿就注定是要成为伎女的——梅窗几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怀疑自己。
她伸出手来,拿食指点了红衣的额心,带了几分溺爱的口吻道:“你呀!”
红衣蓦地心安下来。
有一种不用说出口的东西,在她和梅窗之间涌动。
彼此心照不宣。
福如侧过头去与宝镜耳语道:“你看见没有?行首大人对岳红衣很不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宝镜对福如的敏感嗤之以鼻:“张福如,我告诉你,你不要挑拨离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即便现在我们大家暂时和平共处,也不代表我相信你,你最好知趣一点儿。用得上你的地方,我一定不吝开口,但你也无需过分讨好,我不吃那一套。”
“信不信随你。我没指望你能对我推心置腹,大家互惠互利而已。但是你只要用自己的眼睛仔细看,就会发现,行首大人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唯独对岳红衣是个例外。你不觉得奇怪吗?嗬,当然了,你要是认为她看你们的眼光是一样的,那我无话可说。”张福如闷哼一声,“不知道你是真没发现呢,还是拒绝相信。反正行首大人待你再好,也只是拿你当赚钱的工具,什么时候像照顾岳红衣那样照顾过你?即便她犯了错,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都没大声骂过,你呢,从八岁进云韶府起,挨了多少打?现在愈发奇怪了,我瞧着行首大人看她竟有几分慈祥,嘁!那么多的童艺,年纪比她小的比比皆是,何时见行首大人这般和颜悦色了。”
宝镜听了,心里很不好受。
说实话,她也看到了,甚至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承认,不愿承认在行首心里自己的重要性竟还比不上一个异国的女奴!
但是宝镜不是个容易被人操控的人,她不想让张福如得逞,所以心里再不好受,面上也装作若无其事。
张福如见她没有反应,只得作罢,走开去忙金府院君家小姐选世子嫔的事情。
待全府的考核完毕,人数定下来,宝镜回到阁楼,看着红衣饱含希冀的双眼,狠下心道:“红衣啊,真是对不住,今次去大覃,本来我想带上你的,我知道你好多年没回故土了,一定很想念那里。但是宫里给的名额有限,连我都要听尚宫大人们的调度,她们会配备一路上的随行婢女,我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