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能改变,但至少……”裴照雪说,“我不会再有什么介怀了。我所做一切,也并非出于报复。”
周策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
“周策,你知道吗?在教堂发生那件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确实很想杀了你,每个午夜梦回时都想。但是想到和做到,有时是两件事,我不想被情绪支配。如果那时我能少给自己找一些理由,事情可能就完全不同了。”裴照雪说,“后来延城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那时我很混乱,我杀你的理由比以前更充足了,但当我把一切都想明白透彻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周策很久没有听裴照雪说过这么多话了,也没有听裴照雪讲过自己的内心想法,这些话对他而言是一种巨大的冲击,让他足以消化很久。
只听裴照雪继续说道:“对我而言,其实选择哪种结果并不重要,我没有必要非去寻求一个意义。我父亲也好,我也好……我不想活在复仇的因果之中。只要我能尊崇我的本意去做任何一件事,那么,其他的人和事再怎么变化,都与我无关。”
“我也与你无关么?”周策问。
裴照雪没有回答。
周策忽然说:“那天那个人是张文杰吧?除你之外,我一直能够感受到还有一股隐形的力量,我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融合在一起的,但我能推断出来,你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不光你,他……甚至可以说是他所代表的力量需要让这些家族分崩离析。你怎么让张文杰相信你,愿意跟你合作的呢?”
“我对他说,周策能做到的,我也能。”裴照雪把背后的刀卸下来握在面前,“我有资格,我可以取而代之。”
周策大笑两声:“他相信你?”
“他相信人对权力的迷恋。”
“所以你真的想取而代之吗?”周策笑了一会儿,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大声对裴照雪说,“我说过!只要你想,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想。”裴照雪摇摇头,“当初我让你想个法子,把账算一算,两清。你没想到办法,如今让我来吧。”
周策说:“你我之间的事,不死不休。”
裴照雪走到了一旁的刀架前,拿着面前的刀扔给了周策,周策伸手接住。裴照雪说:“办法很简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他慢慢地把刀拔了出来,横在他与周策之间,周策明白了他的意图。
小的时候,他们常常在道场里比试刀法,大家拿着木刀幼稚地砍来砍去,唯有裴照雪有些章法。年轻的男孩儿总会不服,他的哥哥们没少为此受伤。比刀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相当古老的决斗方式,也许在无法靠其他分出胜负时,这种方法最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