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裴照雪半合着眼说,“我只知道能够动弹了之后回到这里,其余的他什么也没说。”
周策说:“你倒也真是可以,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就要洗澡,不怕好不了?爱干净也不差这几天吧?”
“反正也死不了。”裴照雪说,“我原来一贯如此。”
“都没有人说你?”周策的眼光掠过裴照雪的胸膛,“我们家也不缺人手吧?你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是怎么回事?”
裴照雪答道:“我在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
“可谁又关心这些呢?”周策说,“我大哥让你出生入死,结果对你不闻不问,你又何必呢?”
裴照雪缓缓睁开眼睛,稍微仰头才能直视周策的双眼。他说:“我在周家长大成人,周家于我有恩。别说受不受伤,真要我一条性命又何妨呢?”
他说话时眼神坚定语气真诚,不像违心之话。周策听后脱口而出:“那我也姓周,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吗?”
裴照雪歪了一下头,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可他似乎不懂周策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这么聪明的人,想必已经察觉了吧。”周策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从架子上抽了一条毛巾将手擦干,一转身一回身的工夫,他就好像换了个人,口气也淡漠了许多,“在我二哥成为正式的继承人之前,你一直都跟我大哥走得近。你是我爸身边的人,在周家是张焦点牌,在外界看来,你出现在谁身边,谁就是下一任当家人。所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站进过二哥的队里。二对一,局势清晰。但是现在,利益集团发生了改变……”
周策坐得靠裴照雪更近了,他上身前倾,说话呼吸的气息都能触到裴照雪的脸颊,他忽然一笑,笑得幸灾乐祸:“你被我大哥从他的阵营里踢了出来,我二哥也不会要你。你手里有律刀,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他们都会视你为敌人。除非你自己可以上位,否则你还能站在哪里呢?”
他跟裴照雪说周简没找过他,周岭也没找过他,都是骗裴照雪的。他说不打算理会他三哥的邀请也是骗裴照雪的。
裴照雪听周简的话去大闹王家,这在周岭那里无疑更加坐实了裴照雪和周简的捆绑关系。可是周简已经不再相信裴照雪了,他让裴照雪去王家更像是一种试探。周策对周简说的话真假参半,跟裴照雪独处的那两天也没有什么交流,把关系撇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那个房子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大哥都会知道的。在他的引导下,老道多疑的周简开始怀疑裴照雪和周岭暗通款曲,抑或裴照雪想趁他们兄弟二人相争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而这些建立的基础都是在裴照雪拥有律刀,拥有继承权之上。
权利之事关乎重大,在这条路上,不怕杀错人,只怕信错人。周简也好周岭也好,他们最相信的其实只有自己。
“不过,我身边倒是有一个位置。”周策虽然靠裴照雪近,说话声音压得也低,但他的却看也不看裴照雪眼睛,目光只顺着他抬起的手掌一起落在裴照雪的耳侧。
他动作轻柔地抚上裴照雪的发端,手指绕着裴照雪散落的头发滑下来,眼神也滑了下来,停留在裴照雪锁骨间银色的小十字架上。
“你要不要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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