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彦跳下床,拖着钟秦赐给他的狗窝放到钟秦腿边,然后抱起奶油,在地上的狗窝里盘腿坐下了。
奶油的爪子被捏住,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钟秦就不得不低下头来看席彦:“床不睡,又干什么,席小狗。”
席彦心里其实有点打鼓。
明明才认识不久,但他面前这个少年几乎对他有求必应,随便他插科打诨、撒泼打滚,冷着一张脸却也没对他露出半点不耐烦的情绪来。
借他衣服穿,给他地方睡,让他抄作业,还给他……的狗买东西。
可能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友情原本就纯粹简单、易于建立,他们又对小动物有相同的喜爱,所以即使相处时少不了钟秦的冷嘲热讽,但席彦知道……
冷着脸的渣男钟秦其实对自己也和对狗一样温柔。
换了别人说这话,把自己和钟秦的狗相提并论,可能还真是在往脸上贴金。
只有死皮赖脸的席彦不这么觉得。
钟秦的难以接近只停留在“看上去”,像席彦这样没脸没皮闯进人家的磁场里,才有机会被他除去外表的部分吸引,才能发现他原本就是多么、多么好的一个人。
席彦望进钟秦平静眼底的时候,就想给钟秦讲他自己。
哪怕他“自己”已经随着时光回溯而全篇推翻重来了。
席彦怀里抱着狗,埋下头,慢慢把脑门戳在了钟秦的膝盖上。
钟秦垂眸,就只能看见这人柔软的发顶和白净的后脖颈。
没等钟秦问席彦怎么了,席彦就开了口:“我以前有只狗,唔,我妈和我姥那边……如果你有机会见她们,你别问这事儿,也别告诉她们我捡了奶油给你养。”
钟秦点头答应了。
“它很乖,和奶油一样乖,小时候和奶油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特别听话、特别通人性。”
“有天晚上为了救……唔,救我,让车给撞死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带它去你们医院做安乐死的那天。”
钟秦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但转念间心里一下就懂了——
为什么席彦会对奶油这么上心、这么割舍不下,甚至不惜跟自己死乞白赖地套近乎也要争取过来看奶油的机会。
为什么那次席彦被他带去医院的时候会是那样一种恍惚的反应。
为什么他在看见受到伤害的流浪动物时会显得那么、那么的难过,又好像那么、那么的无所适从。
席彦和钟秦是因为奶油才联系到一起的。
但钟秦无法从席彦这番真假参半的话里得知——席彦那只所谓的、他“以前”的狗,不是“像”奶油。
它就是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