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烛光太亮了,我睡不着。话音刚落,顾宁俯过身去,一下吹灭了案上的烛火,营帐中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顾宁直起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人生出几分忐忑,她的心跳加快了些,微颤着双手试探着找了找方向,一想到她要摸黑走到床上就有些怵头,她喜欢光线暗一些,但绝对不喜欢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
摸索着迈出一步,指尖忽地触到一点烫人的暖意,顾宁怔了怔,手指像被烫到似的蜷缩了一下,没等她收回来,一只炙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穿过她细白的手指,十指紧紧地交握。
顾宁抿着唇扯了扯手,他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她随着力道落入他的怀中,贴在宽阔温暖的胸膛上,熟悉的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住,让她一时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
萧夙抱着她,轻抚着她的乌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阿宁,饶过我吧。
顾宁鼻酸眼胀,她埋在他的怀里摇着头道:是你怨我,是你怨我。
他紧紧地抱着她,我不怨你。
你就是怨我,你怨我杀了那个孩子,是你自己说的。顾宁不想哭,但是此刻仍然忍不住带出了哭腔,他们一直略过不提,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她至今还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像冰锥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他一定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萧夙那时正在气头上,她那事做的跟抛夫弃子有什么差别,哪个男人能如此高风亮节地一笔勾销,怎么到了他这里,他连生个气也不行?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不过孩子的事情,他也的确在意。
你是真的不想要那个孩子?
顾宁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等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你也不在我身边,就我一个人,就我一个
那时忍下去的委屈,忽然就有了宣泄的口子,当时那种情况,顾宁只能咬着牙忍着,她要是哭哭啼啼,让顾寒作何感想,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她能怨得着谁。她既感到害怕又觉得内疚,在顾宁心里也认为这个孩子是被她害死的,孩子来的时候她无知无觉,没有的时候她却真实地感到了难过。
萧夙没敢继续问,如果她知道自己当时有了身孕会做出什么选择,做这种无谓的假设毫无意义,而且他隐约觉得这个答案恐怕不是他想要的,这才不再追问。他从不知自己能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但看到她此刻在他怀中哭泣,又觉得什么都可以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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