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才刚及笄,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爱听个趣,苏嬷嬷也愿意把世子的事讲给她听。
顾宁颇有兴致,听得津津有味,但是苏嬷嬷毕竟是向着萧夙,绕来绕去还是在夸他,她可不想听他是如何聪颖,自小又是如何出众,被苏嬷嬷这么一说,别的小孩还只会哇哇大哭的时候,他就能诵书了,这不是成精了么。
想到这儿,顾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嬷嬷疑惑地看了过来,顾宁忍着笑,赞了一句,世子果然不凡。
也有让人操碎心的时候,当初王妃苏嬷嬷的话音顿住。
顾宁抬了一下眼。
苏嬷嬷不再继续谈下去了,反倒拿起笸箩里的鞋底,对顾宁说道:世子妃要想给世子做鞋,我就叫人把鞋样给世子妃送来,还有样式和绣纹,世子妃好有个比照。旁人做的,世子或许会不喜欢,世子妃做的,世子万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一顶高帽给她戴下来,顾宁都不好意思说她没有给萧夙做鞋的打算。
苏嬷嬷离开后,顾宁以手支颐看着窗外,为何一提到逝去的王妃,苏嬷嬷就闭口不谈了,好像很忌讳的样子,那一瞬间的表情绝对不是因为斯人已逝的感伤,而是像触及到禁忌一般慌张。
她听说王妃是因病而逝,那会儿萧夙得有七八岁了吧,母亲逝去后,为何没多久就去了京都,还有陈王对他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妻子离世,唯一的子嗣不放到身边,反而送到千里之遥的京都,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到了晚上,顾宁卸下珠钗,对着镜子梳发。
萧夙看着手里的书,头也没抬地问道:今日苏嬷嬷来过了?
是,来给我量了尺寸,要赶制冬衣。顾宁瞅着自己的发梢,好像有些分岔了,养发的膏子也得抹一抹。
萧夙抬眸看向她的背影,听说你给我做了一双鞋?
揪着发丝的手指忽然一顿,扯到了自个的头皮,她听到他慢悠悠地说道:我竟不知世子妃如此贤惠。
怎么这贤惠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不是个味儿呢,顾宁轻梳着发尾,想了一下,扭头对他说道:嬷嬷说要给我送鞋样过来,世子对纹样和样式有什么偏好么,只是我的针黹不好,不要嫌弃才是。
顾宁没提她做那双靴子的事,说出来容易露馅,她还有事想求他帮忙,顺手再做一双的事,累不到她。
而且最近跟萧夙相处得不错,白天他去前院那边,到晚上才回来,两个人一起吃个晚饭,他要是有事不回来就叫人来通知一声,不会让她干等着,在一起时,两个人互不干扰,想到什么就交谈几句,夜深了便各自睡去。
顾宁觉得萧夙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步步紧逼地压迫人,骤然变成谦和君子了。好是好,但又让顾宁有点没底,他之前太恶劣,总想伸伸手把她按下去,他越是压她,她就越是反抗,每每都是针尖对麦芒。
那会儿顾宁可想不到,如今能跟萧夙平心静气地谈个家常,偶尔也会觉得这日子太顺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