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听得目眦尽裂,嘴唇微张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吃力地从牙缝力挤出几个字,仿佛呆呆地重复:“你去叫了……小竹?”
“不然她怎么知道的?你以为那地方那么好找呢,里面全是骗子,消息都封死的,她上哪儿找你去?”
高压状态下的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么多信息,加上陈慧还在说个不停,眼前的情景忽然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别的画面。
拿到确诊通知时男人的破口大骂,办理休学手续时辅导员好奇又探究的眼神,被半强制地推上通往从没听过的疗养院的车,站在铁栅栏外听到里面人如野兽般的嘶吼……
与栅栏外的“父母”告别前,他最后一次使用了那个手机。
他只来得及对叶扬告别,就被“医护人员”抢走了手机,说电波辐射对病人的大脑会有损伤。
俞振擎满脸堆笑地直点头,对他大声喊“好好治疗”,却不说什么时候会来接他。
他好像恍然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医院”,这次他不在栅栏里也不在栅栏外,他似乎像一只被通电的网捕捉到的苍蝇,挂在上面不住抽搐。
他在网上环视周围,门外的家长们络绎不绝,门内的目光或冷淡,或色|欲,或厌恶。
往上看是乌黑肮脏的顶棚,不知有多少吊死的冤魂未曾离去;往下看是无尽深渊,想要跳下去也会必然摔死,好像只能永远挂在上面,嘶哑地呻|吟。
手里的水杯早就“砰”地一声掉在上摔碎,好像那一年,同时碎裂的两颗心。
或许是饭后的那粒药真的起了作用,俞星虽然晕眩幻视,却并没有晕倒。叶扬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往前几步搂住他,听他在耳边喃喃:“什么?”
“药,给我药……”俞星想尽力看清叶扬的脸,不让自己跌入梦魇,在叶扬想要上楼拿药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地紧紧搂住他,“别走,别丢下我……”
叶扬不得要领地安抚,忽然想起自己偷拿的两粒药,于是赶紧倒出手从衣服兜里拿出来,直接喂进俞星嘴里。
“不走,我不走。”叶扬轻轻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下去,不住地用言语安抚
他,“我在这儿,别睡,看着我,我是叶扬。”
俞星逐渐安静下来,叶扬趁这个空挡看了眼旁边早被吓坏的陈慧。
陈慧见他看自己连忙推脱责任地摆手:“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我不知道他……”
叶扬根本没理,忽然觉得怀中人又发出了点声音。
他低下头去听,怎么也听不清,只好靠口型辨认出是“叫我”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