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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单手支颐,静静倾听着,忽而抬手,自左边发间解下一支碧玉蝴蝶钗,递给春石,道:
“给楼下那人送去。”
春石愣愣接过,听命下去了。
乐安从楼上往下看,便见锦衣风流、肆意谈笑的学子们中间,一个身着灰布麻衣,两只脚明显一长一短,更重要的,是只有一只手臂的长随少年孤零零的立着。
被那么多人嘲讽讥笑,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羞窘,只是不断地向那些嘲笑他的人解释辩解着。
他家“少爷”,把他教的不错。
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少年吧。
乐安懒懒想着,便见春石出现在楼下,戴着帷帽,在一众学子调笑起哄中,直直到那长随少年跟前,说了句话,然后递出乐安那支蝴蝶钗。
少年却突然脸红窘迫起来,一连追问着春石什么,春石说了好一番话,才硬把钗子塞进他手里,脱身上楼来。
长随少年愣愣看着手中玉钗,随即朝着楼上,乐安的方向,重重地一拜。
乐安收回了视线。
春石正上楼来,走到乐安身旁,向她汇报:
“这小子认死理,一个劲儿询问您是谁,不过我口风紧,一点没漏,嘿嘿嘿。”
乐安朝她赞赏地伸出个大拇指。
“不过公主,”春石奇怪地问,“您为何要给他这玉钗?”
“日行一善。”
“哎呀不是!”春石摆摆手,“我是说,您为何给玉钗,而不是给别的?”
乐安白她一眼,“你看我身上还有别的可给的吗?”
就这玉钗没大内印记,好出手。
“可……”春石眼神怪怪地看着她,嘴角似乎马上憋不住笑。
“可公主,您忘了吗?奴婢,带了银子的……”
所以完全不必拿自己的贴身首饰做善事。
乐安:……
都怪齐庸言!
*
楼下,跛脚独臂的麻衣少年出了状元楼,一路朝南行去,渐渐走到城南人烟稀少的修政坊,而后钻进一家又破又旧的邸店。
一进邸店,便见他家少爷正往自个儿腿上绑匕首。
“少爷,您绑匕首做什么?”
“防身。”
麻衣少年一听,立马紧张起来:“郑夫人又来找您了?还是崔小姐?卢公子?”
少爷绑好了匕首,衣衫一撩,长发一甩,露出一张,呃,乌漆嘛黑的脸。
长随少年惊骇欲绝:“少爷!您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