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荷掠了一眼喻池,这人刚好撇开眼从钱包掏身份证,她笑道:“应该是,我没认出来而已。”
许知廉搜索回忆:“有一年感恩节我还陪你去买了送——”
“妙姨”两个字生硬卡在嘴边,他拗成了另外的词:“送人。”
“是吗?”祖荷呵呵笑,“我想不太起来了。”
喻池插不进他们的回忆,耳廓浮着一层薄红,摊开手问她要身份证,祖荷把花盒塞他怀里:“帮拿一下我的‘康乃馨’,小心点哦,很珍贵的。”
“……”
办过入住手续,安置好行李后,祖荷跟同伴提议:“我们要不先爬一下酒店后背的小山头?”
“好。”
“好。”
喻池和许知廉异口同声,这份尴尬的默契拉拢两边眼神,匆匆一对,话不投机般挪开。
祖荷早在车上就提过登山,喻池表示没问题。
后山不高,整齐砌着矮台阶,绿道较长,毫无登山难度。但一米二左右的石阶,要并排走三人还是颇为勉强。
起先许知廉在前引头,祖荷便和喻池并肩在后,他偶尔转头与二人闲聊。待到一处空旷的转角平台,许知廉停步眺望融融春色,后边两人自然跟同。再提步时,他看似让了祖荷一步,给她先走,却也无形挡住喻池去路。
又是仓促对视,许知廉两级一跨,上到祖荷身旁。
喻池成了他俩的小尾巴。
许知廉诗兴大发般感慨:“我想起我们读书的时候,每天也得这么爬上爬下,春天还好,冬天下雪可真要命。”
祖荷说:“光是想起我都腿软了。”
喻池穿戴假肢,无论台阶还是缓坡,都比平地吃力,不一会,便慢下了七八级台阶。
插不进两人共同的回忆,他似乎又不止差七八级台阶。
祖荷回头“咦”一声,跑下三级台阶等他,歉然笑道:“我走太快了。”
喻池道:“幸好我们学校还没你们一半大,不然我另一条腿也要报废了。”
祖荷下意识看一眼他的升级版假肢,想起他为数不多几次拿假肢开玩笑,偏偏每一次都印象深刻,她竟然还可以按顺序重走一遍记忆,这多少消磨了其他方面带来的生疏感。她再一次被这种喻池特有的乐观打动。
“然后加高到一米九吗?”她笑吟吟望着他。
“……两米。”
她的十颗白牙和他的两颗虎牙遥相呼应,齐齐出来打招呼。
喻池得以再度与她并肩,抬头一瞧,树荫下多出一抹许氏春色,可绿可绿了。
许知廉仿佛华侨归乡,听不太懂这两个人的中文,只能硬着头皮适应领头小厮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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