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沅也就懒得否认了,放开他的手抱在胸前,红着脸埋下头,语气却还是破罐子破摔:“记得又怎么样?”
温镜图忽然不说话,良久才听见他仿佛叹了气。
然后郑沅便又听见点滴轻微碰撞的声音,刚想抬头,头顶上便被一只大手轻轻按住,她瞬间不敢动了。
“傻沅沅,你怎么能做傻事?”
郑沅怔住了,半晌才被自己无意识流下的泪水惊得回过了神。
原来他连这个也知道吗?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也是个平常、普通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一天。
她像往常一样回到了独居的公寓,深深夜色披在身后,像是拖着沉重的尾巴,她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她甚至养了一缸鱼,水族箱里水草摇曳,鱼缸顶部的灯架投下柔和的光线,照亮了里头悠然摆尾的鱼虾以及在认真清理缸面褐藻的斑马螺。
郑沅坐在地上看了很久。
她的屋子里还摆放着很多温镜图生前用过的东西,就像是这个屋子里还有他日常生活的痕迹一般,他脏兮兮的篮球,他蓝色的衬衫,他的三等功勋章,他的相框。
本来这些都要随着他下葬的,但郑沅悄悄地把东西收藏了起来,她伪造出他还在身边的假象,企图欺骗自己,让自己能够好好活下来。
温镜图很喜欢鱼,但又没时间打理,郑沅便从一个裸-缸开始学着养,养水种水草,放不同的鱼,她学会了养热带鱼,可却还是很寂寞。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阳台的栏杆处,脚下的世界车水马龙,热闹至极,可离她太遥远了,她才明白自己回不去了,怎么努力也回不去了。
纵身一跃时没有感觉疼痛,再睁开眼时已经变成了程湘思。
郑沅泪流满面,眼前他的模样都被模糊了,她只能努力擦去眼泪,拖着哭腔:“你看见了?你那时真的在我身边对吗?可你怎么不和我说说话?”
他摇头苦笑:“我想和你说话,可我说不出来,我想拉住你,却扑了空。”
他没有形态发不出声音,整日只能被动地漂浮在她身边,有时候吹动她的衣摆,有时轻轻抚过她的头发,他本以为会这样持续下去,却没想到她发着呆发着呆,就越过了栏杆。
用尽一切力气,想要兜住她,拉住她,却像是扑面的风被撞碎。
之后连意识都无法聚拢,像是被什么打碎散落各处,他像飞溅的玻璃渣子,没了自主的能力。
直到如今。
“对不起,沅沅。”他笨拙地擦掉她的眼泪,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会快快好起来,等我好了,我就和爸妈说,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