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江湖上纷纷传言,大魔头虞明渊伤重不愈,暴毙而亡。
各大门派无不欢欣鼓舞。
这个消息,自然是虞明渊自己放出来的。
他当然是为了戏弄他们,好欣赏他们临死前见到他时那种见鬼的眼神。
但他没想到,阿月会为此寻死。
他以为阿月也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她才是那个想要他死的人。
可是为什么。
“阿月姑娘好像这两年过得很不如意,万剑山庄的下人们说,她从来不笑的,对应北之也冷冷淡淡,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样亲密无间,她身体也不好,长年累月地吃药,她们都说阿月姑娘好像中了什么毒似的。”
中毒?
呵,她怎么会中毒?
她本身就是这世上唯一百毒不侵的“灵药”,她的血还能解毒。
除非,她曾经被人大量放血,为了叫她不死,还用蛊虫吊着她的命……
“我现在解不了药了。”她曾说。
虞明渊只觉得心脏都被一把攥住,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阿月以前哭起来总是抽抽搭搭,声音大雨点小,明明没什么委屈都要装得十分委屈一般,但如今,却只是压抑着呼吸,只流泪,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
他抬起怀中人的脸,吻上她的唇。
原本的阿月浑身都是草药味,还有淡淡奇花异草的香气,但如今她身上清苦的味道消失不见了,反而沾染上了熏衣服的百合香。
甜得让人沉溺。
郑沅只是愣了一秒,便闭上眼睛,松懈下来,仍由虞明渊越吻越深。
后来她有点迷糊,只记得自己哽咽着搂住他的脖子,颠来倒去,重重复复地说。
阿渊,我很想你。
对不起。
你还活着太好了。
她像是化作了一弯海上的月亮,被汹涌的接连而来的浪潮击得粉碎,像是月影碎在浪花里,她接连碎在了虞明渊怀里。
又仿佛被人一点一点在画纸上轻啄勾勒,又被噼里啪啦的雨水打湿,软成了皱巴巴、湿哒哒的一张纸,直到天地间所有的声响都悄然远去,唯有绵绵不绝的余韵还在体内震荡。
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地竟然还是摇摇晃晃的。
郑沅眼皮都累得抬不起来,还以为一夜未完还在继续。
直到她听见马的嘶鸣,五感才渐渐回笼,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看,哦,她在马车上。
虞明渊像抱着小孩一样,她整个人横着坐在他腿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一侧的身子都紧紧地挨着他的胸膛,就这么睡了一路。
魔头不亏是魔头,她昨天是被迫断了神经元链接的,简而言之就是,断片了。
连怎么上的马车也不知道。
身上酸疼不已,虞明渊身上却像个小火炉一样暖和,她便犯懒不想动了,只是问他:“我们要去哪里?”